今天是妘宓入宫的日子。
晴雪粉饰下的宫城一派素雅,点点红梅分外娇艳。乍暖还寒的轻风徐吟,裹挟了燕语莺声送入无垠的锦绣江山。
远方是天粘衰草,近处是山抹微云,生色翠屏团住玉液金茎、宝凤雕龙的殿堂,美得仿佛是水墨画卷中勾勒的浅淡一晕。
她静静观赏了片刻,收回为江山之美所蛊惑的视线。
这是多少繁华笙歌才能雕琢而成的富丽堂皇,她的人生将开启于此,将终结于此,也不枉浮生一场。
内官略显尖细的嗓音在耳畔响起,二十九位入选的秀女们纷纷安静下来,提好各自为数不多的行囊,走入太华门。
今上特敕,允此届秀女携婢入宫,只要通过教习考核,就可以成为大内宫女的一员。
来到储秀宫,掌事姑姑开始分配住处,一共有三等四十七间寝阁,妘宓被安排进了仅有五间的一等寝阁中。
青女放下手中碧色箱笼,一边打量房间一边说道:“小姐,真不愧是宫里头阁子,秀女住的地方也那么好啊。”
妘宓扫视了一圈,进门的青玉长几上放着两只白瓷缠枝莲纹瓶,靠着截间版障,上方悬挂一幅众宝观音立轴,内室的拔步床旁放置着两盏祥云纹宫灯,一席湘妃竹软塌倚墙而立,由三扇湖光山色枕屏环成,临床设一几一案,虽无独立庭院,倒也算个兰室桂梁。
稍立片刻,她打趣道:“诗中有言:卢家兰室桂为梁,中有苏合郁金香。头上金钗十二行,足下丝履五文章。本以为贵,不想只是宫中低配。”
一番笑语下来,让有些紧张的气氛松快下来。一旁的徵羽却没这个闲心说笑,从箱笼中一一拿出物件擦拭摆放,正叉着腰喊:“青女,还不快过来帮忙!偷什么闲呢。”
“噢,来了!”青女才发现自己光顾着参观了,忙跑去帮忙。
徵羽比青女大上几岁,自然也比这丫头稳重些,都是与妘宓从小一并长大的,主仆情谊很深。
妘宓走至窗前向外瞧了瞧,思量着要了一页玉胎最薄的小号围屏放在窗台上,又开口低言:“储秀宫是重要殿宇,本朝几代皇帝嫔御皆有近百,除却敕封入宫,哪一位没在此处呆过?虽都是被选中入宫,但也百态横生,不情愿的固有,但更多的不管是为了自家荣华富贵,抑或家族的长盛不衰,必要放手一搏。”
说到此处,不禁一叹:“看来以后的日子清闲不再。”
徵羽听了,接话道:“以小姐的家世资质,在后宫定然不会处的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