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儿见到此时眉眼精致,模样鲜活的妇人,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颤抖地喊了一声“娘”,然后扑进了她的怀里痛哭出声,像是要把心里所有的委屈和怨恨一并哭出来才甘心。
太久了,她已经太久没有在这个怀抱里感受温暖了,自从十四岁那年父母相继“因病去世”,她彻底成为了无家可归的孤儿后。父母旧时的音容笑貌总是浮现在她脑海里,如今老天爷可怜她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让他们一家三口有机会再团聚。
“这是怎么了,都多大了还跟娘撒娇哭鼻子,羞不羞?”岳夫人虽然嘴里这么说,但还是十分怜爱地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安慰道:“娘亲知道你受苦了。但没办法,现在江南疫情那么严重,这几天你又突然昏迷不醒,为了让你快点好起来才让你喝那么多药的。”
岳夫人以为女儿是在跟她哭诉中药难喝,却不知道女儿哭得是以前的举目无亲,哭得是以前的孤苦无依。
霞儿从母亲短短的几句话里抓到了有用的信息。
大通八年江南水患,洪水退去后被水淹死的人和家禽野兽由于得不到及时的消毒和掩埋,发生病变产生病毒,一场瘟疫悄然无声的大范围散开,这场瘟疫来势之凶,范围之广就是后面被困在云间寺的岳家三人从旁处听闻也不禁心有戚戚然。
但疫情正严重的时候他们还没被那帮人捉住,也就是说他们还有逃跑的机会。
想到这,霞儿对她母亲说:“娘,我不想再在云间寺住了。这里太吵了,那群和尚每天都在敲木鱼念经,吵得我头都疼了。还有这里又闷又难受,都是香灰的味道,我觉得我生病肯定有它一份功劳。”
“傻孩子又说什么胡话呢。”岳夫人不明白为什么只是生了一个病,女儿却突然变得那么娇气,况且现在房屋吃食短缺,官府富商有什么都是先供应给灾情严重的地方,他们初来江南能有一间独立的小院子和自足的物资已经很满足了,哪里还敢祈求别的?
“娘,我们离开吧,江南疫情那么严重了,我们回鲁地,回鲁班神斧门找师公,等疫情稳定我们再出来好不好?”岳霞儿知道没那么容易劝动岳夫人,但她还是不死心,从其他方面入手。
“越说越过分了,咱们这次来江南是有事情做,事情还没办呢怎么就要回去了?你这孩子早知道那么缠人就应该让你留在家里。”岳夫人不明白女儿怎么一心想要离开,先不说她的病没好,更重要的是现在出入的关卡朝廷都派重兵把守,只准进不准出,他们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不如安心呆在云间寺等疫情过去再说。
“娘。”
霞儿没想到岳夫人会这么呵斥自己,心里不禁又委屈又着急,眼里马上蓄满了两眶泪,要落不落的,十分可怜。
“这是怎么了?霞儿又惹娘亲生气了?”这时门外又走进了一个白面微须的男人,他带着笑冲着母女俩说道:“发生什么事了,也和我说说,我当个青天老爷给你们断一回案。”
“爹!”霞儿看着身形挺拔还未伛偻的父亲泪水夺眶而出。
“爹爹的宝贝女儿这是怎么了?”岳青心疼得抱起女儿问道,“被你娘骂了觉得委屈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