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事沉吟,老翁才轻叹言道:“公子你有所不知,老朽乃是江南道苏州人士,因前岁江南路水灾,故而朝廷将我们迁移到了隩州来安置,这隩州之地说起来也算不错,荒田甚多,也便于耕种,只要年景不错,温饱绝对不成问题,原本老朽已经安心了在这里养老,只是突然听到别人提及,说是今年辽国将会大举进攻我朝,而作为前沿阵地的隩州也会狼烟四起,兵戈杀伐。”
说到这里,老翁又是一叹,脸上出现了忧心忡忡之色:“小老儿生于江南,此生从未经历过战事,没想到在这隩州,居然要面临敌国的入侵,据说那些辽人乃是以人头多寡来评定军功,每到一处都会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而吾等百姓之头颅,也会被他们割去计功,小老儿还想多活几年,故而特来县衙申请,看能不能返回江南。”
“果然是因为想要返回江南啊!”崔文卿和苏轼对视一眼,都在心里默然一句。
百姓们想法美好,但现实却是残酷,根据目前情况来看,朝廷是绝对不会再让异地安置之民返回江南居住的。
这不仅仅是因为让异地安置之民回去的话会消耗大量资金,更为重要的是目前江南路救灾尚在自顾不暇当中,岂有多余的余力来安置百姓?!
崔文卿环顾周围一眼,言道:“老丈,这些百姓们前来县衙的目的都是与你一样么?!”
老翁点头道:“大部分如此,然也有小部分百姓想要求见县令叶长春,各有诉求罢了。”
苏轼问道:“那既然如此,为何这叶县令却不让你们进去呢?”
闻言,老翁双目一瞪,失笑道:“公子啊,你当这县令是大街上的路人,相见就能见的么?不瞒你们,连起今日,老朽已经前来了十来天时间,除了开始的时候叶县令露过一面,其他时候都是缩在县衙内呆着,根本就不出来见我们,有几个年轻后生见状不服,选择硬冲县衙,谁料叶县令便下令军卒将他们抓了起来,狠狠杖责二十大板方才让放过他们。”
宁贞眉头一皱,冷笑道:“好个昏庸县令,居然躲在县衙内不见百姓,实在荒谬至极!”
崔文卿知道按照齐律规定,若无什么特殊情况,只要有百姓前来县衙申冤亦或是诉求,县令都必须立即升堂询问。
更别提如今这么多的百姓聚集在外,要求面见县令了。
如今这叶县令不仅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且还令人惩治了几个年轻后生,如此方法,自然会令百姓们心生不服。
正在崔文卿心念闪烁间,旁边又一个中年男子插言道:“我倒是听别人说,这叶县令乃是当朝权贵的门生,根本就不怕咱们这些百姓,而且据衙门里的人讲,似乎最近朝廷派遣了安抚使前来隩州处理情况,叶县令是准备将保德县的烂摊子交给安抚使处理,而他自己则向州府递上报告,换作他处任职,躲开这一片浑水。”
一席话听得苏轼勃然色变,瞬间怒声言道:“居然有这种事情,这叶县令也太过无耻了。”
那中年男子叹息道:“人家是官,吾等为民,能有什么办法?如今咱们只有期盼新来的安抚使大人乃是为民作主的好官,替我等斗升小民主持公道了。”
此话落点,苏轼、宁贞以及荷叶苏三的目光全都不由自主的朝着崔文卿脸上望去。
崔文卿略一沉吟,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对着老翁以及中年男子镇重其事的言道:“会的,我相信安抚使一定会为大家主持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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