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回了王府,一看都快过了晌午,饭还没吃,眼下倒是有些饿了。其实她大可以在翡翠楼多留些时候,可二师兄必定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和许意商议,她心里明白。所以早早的就离开了,再说云墨,看见段青云的一刻,她就明白这是个局,是一个为了让她在慌乱中不会细想的局。而云墨是这个局中关键的一环,若是没有她在中间将错误的信息传递给朝云,自然也不会有她自投罗网。刚到院子门口边看见了云墨一脸歉意的跪着,虽有些想责备,但最终还是不由自主的扬起嘴角,轻轻敲了敲她的头。“云墨呀云墨,你敢跟师兄一起骗我。”云墨摸了摸被小姐敲中的地方,知道小姐没有多责怪,便装作有些委屈的说:“小姐,二爷说了,我不给您下套就要亲自来,奴婢怕……”朝云也知道段青云有多可怕,若是他亲自来,自己今日少不得要躺着回来。朝云一边将身上的衣服换了下来,穿上一身舒服的衣服,觉得肚子都有些咕咕叫了,一边吩咐道,“给我准备点吃的吧。”云墨这才赶紧跑去后厨。
其实云墨者一个上午的状态很简单,单纯的说就是找个地方躲起来,也其实根本不存在被段青云抓着的这种可能性,而是一直都藏在了府里。昨日夜里只是二爷突然传信来,让给小姐设局,云墨自然是不情愿,本想当没看见,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二爷又来了信,明明白白的威胁道,若是不安排,就亲自来抓小姐。云墨虽然没有亲眼看过段青云下手,但跟在许意身边五年,每次段青云总能趁着他们不注意就给许意下一剂猛药。也担心小姐跟二爷一样,云墨这才怀着对朝云的歉意留了字条。
朝云突然想起跟着的林紫林白还在一旁,便授意二人也下去休息或是去帮帮云墨,自己想静一静,吩咐完便进了屋内,猛的喝了一口茶水。将胸口处逐渐升腾起的闷痛死死压了下去。
其实刚才在翡翠楼装作一番吃惊的样子,细细想来一切都十分的顺理成章,本难以说服的二师兄,明知道她想法却默不作声的许意,二人不论何时都会先细密的谋算,再选择出手的时机,可是现在的一切都发展的太快,每个人都开始围绕着她打转。若是换做平常,从一开始的许意那里就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倒戈,朝云能够想到的唯一解释,只有大师兄这条线了。
或许,大师兄在大漠的事进展的并不顺利。驻守边疆是假,寻找什么东西才是真。药王谷的所有人都瞒着她,不管是师伯的去世,还是如今的局势。
或许是这不断加剧的钝痛,让朝云的思想控制不住的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明明不想去回忆那时的事情,可心里越明白,那些年发生的事情就越清晰的出现在眼前。朝云一只手控制不住的攥紧杯子,一只手捂着胸口止不住的闷痛。好多年不曾这样严重,一时间恍惚的脑海中浮现了当时的一切。那件事看似对她的影响最大,可真正最难以接受的反而是青云师兄,毕竟是师伯教他治毒,现在他们所有傍身的手段,屹立于江湖保护药王谷的手段,都是师伯赋予的。那些美好的回忆,她一直没办法释怀,不如就趁今日,由朝云自己亲手撕开,不知是真实的痛楚还是心里的痛楚,搅合在一起,让她几乎疼的不能自持。那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发生在昨日,所有的无助,怨恨,都鲜活的跳脱出朝云心里的牢笼,让她不自觉的捂着胸口,忍受着这灼烧心脏一般的痛楚。
“云儿!怎么了!”三王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朝云皱了皱眉,却没有力气抬头看他。乾夜一进来就看见朝云一只手扶着桌子,一只手护着胸口,面色泛着让人害怕的苍白,嘴唇显得毫无血色,仿佛下一秒就要化成一团烟雾消失在这世间。吓得他赶忙跪在朝云面前担忧的抚上她的手,感受她异常的冰冷,将身上的外衫也脱下,裹在朝云身上,将人儿抱在怀里,希望用自己的体温能够让朝云回过温度来。“乾夜,你别忘了我们有约在先,你不能骗我。”朝云突然抬头,眼睛里不知不觉布上血丝,死死的盯着乾夜的绿眸。乾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她的样子却被吓了一跳,愣了愣,便将朝云一把捞进怀里,“我不会骗你,我说过,我绝不骗你。”朝云在乾夜的怀中渐渐冷静下来,觉得心口的疼痛也缓缓褪去。眼前仿佛看见师伯的笑,还有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回忆。是啊,一切都已经是过去了,她再放不下,也只能向前,她想说出来,而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说,现在或许是最合适的时候。
“乾夜……听我给你说个故事吧……”朝云没有表情,只是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她太痛苦了,身体上和心理上这么多年都承受着巨大的痛楚,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她想放手了,不想在纠缠下去。
乾夜欢喜她愿意相信自己,只低头用脸颊蹭着朝云的头发,嗯了一声。接着拉着朝云的手,将一边的椅子拉近,坐在她身边,将她的头扶着靠进自己的怀里。朝云沉思了半柱香的时间,乾夜也不催她,只听朝云用轻柔的声音开口诉说道,“从前有一个女孩,她很小的时候就被坏人害了,可是她命大,遇见了一个妙手神医,还有三个天赋异禀的师兄,他们救了她,还将她保护的好好的,甚至在她缠绵病榻的一个雨夜,为她报了仇。人人都夸女孩聪明懂事,她因着一些特殊的原因,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没办法离开神医,于是跟着神医长大,但她却一直都不开心,总是有一颗小石子卡在心里某处,让她惴惴不安。而这一切的改观,是在她八岁的时候,见到了一个白胡子的老头,那个老头说自己是她的师伯,会一辈子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