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朝云喝了安神汤正昏昏欲睡,床帏的帐子也合的严实,脑子不灵光时却敏锐的察觉到房内进了人,若是云墨必然会提前敲门,但这人却像是凭空出现,径直朝着床边过来。朝云的药粉都放在梳妆台的暗格里,现在能防身的也就只有藏在枕头下的匕首。朝云尽量保持不动,右手伸到枕头底下,握紧了刀柄,只等那人靠近,一刀戳瞎他的眼睛。感觉到床帘被人拽动,朝云猛的抽出匕首,朝床帘后的人刺去,却没有什么刺中的实感就被那人抱在怀里,扣住了双手手腕。不管怎么使劲都挣脱不了,尝试了一番,朝云索性不再挣扎。
“怎么,不准备杀我了?”耳边的声音让朝云觉得有些熟悉,是祁夕。男人说完便松开了她的手腕,同时从她手里,收走了防身的匕首。朝云虽然有些惊慌,但很快就冷静下来。不知道对方目的的情况下还是不要先自乱阵脚,“不知道祁夕公子在小女子的房间做什么,这要传出去,公子不要脸面,小女子还是要的呢。”祁夕也不恼,似乎根本没将朝云这番嘲讽的话听到耳朵里,将匕首放在房间的圆桌上,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云小姐要做什么呢?”朝云见祁夕未有片刻慌张,怕来者不善,但心下倒是冷静了几分,“我只想请祁夕公子出去。”边说着边缓缓往梳妆台的方向走去。如今正准备歇息的时刻,身上可是什么都没有准备,尽数都收在了梳妆台的梨花木柜子里,只要有机会拿到药粉……别说是祁夕,太子来他也不能全身而退。
“恐怕不是想我出去,而是想用毒杀了我,对么?”本还想有动作的朝云,听到这话,停了下来。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但也别想这么快就脱身。朝云装作害怕的样子,惊恐的说,“公子说的什么,小女子不懂。”
“是嘛,那就没办法了。”祁夕说完,突然呢身形一晃,有了动作。朝云余光看见祁夕行动,手上动作也快了起来,只盼能早一步。但朝云毕竟不是习武之人,即便看到祁夕动作的一瞬就打开暗格想要拿出药粉,不想祁夕先一步扣住了她。祁夕一只手抱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则恰到好处的将她手腕扣紧,卡着她手上的筋脉,让她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那么现在。云小姐还要装傻么?”朝云自知被对方看透,自保的手段也一样都使不出来。“公子说笑了。装或不装,只为自保罢了。”朝云知道她面对祁夕是输了,正等着对方怎么处置她呢,却不想祁夕直接将她抱起,放在了床上,连匕首也丢在一旁的锦被上。
朝云不解,将匕首还来,又将自己松开,不是对自己的功夫有十足的自信,就是目的不在取她性命,到底是哪一个,朝云分不清。但她不会放过这个可以翻盘的局势,无论是哪种,她都要将对方的条件扣在手上。祁夕看着这小人,一双杏眼滴溜溜的转,定是又在盘算着什么,当下差点笑出了声,咳嗽两声止住笑意,只一句就让朝云先前的想法都烟消云散。
“云小姐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自然不会做什么。”朝云面上惊讶,心底思量对方竟然知道那天是自己,想必早就将她抓在手心里了,这才在深夜露水时刻前来,但心里也多了些庆幸,看这样子,今晚不会是她的丧命时。“公子,那今日来做什么?定不是来报恩的吧。”朝云将匕首藏在身后,转而在床上舒舒服服的躺下了,一脸调笑的看着桌前的祁夕,“若是报恩,以身相许就好,别的小女子一概看不上。”祁夕看这小人不再装了。竟这般牙尖嘴利,笑意更甚,“可以。”朝云身子一僵,心里骂了一句登徒子,“不过我今天来,是想和姑娘合作。”“不行。”没有丝毫犹豫,朝云就拒绝了他的提案,不值得信任的人,不能合作。万一有朝一日成为敌人,事态就不可控了。
“你先别拒绝,我知道你的委屈。也知道你是药王谷出来的。即便是这样,你都不考虑一下么?”听到药王谷,朝云的眼神瞬间就变了,坐直了身子,手上也握紧了匕首。“你知道什么?”“我知道很多,你的不安,你的担忧,甚至你中毒的原因。”朝云的眼神恨不得将祁夕剜上千刀,可那人却像是什么也没看见一样,接着说道,“所以我给你五日,还请好好考虑一下。届时我会在招远湖边设宴款待。告辞。”说完便起身,不等朝云追问就消失了踪影。完了,全完了。她的盘算,所有的一切。朝云感到一股紧张感窜上头顶,不,还不能告诉许意。心里做了决定,朝云决定将今晚的事瞒住,谁也不能说。
因着心中有事,这五日朝云都在担忧中度过,不能明目张胆的调查祁夕,双方都会知道,所以她尽量将现有的和从富家小姐口中得知的一些信息,用以摸索判断祁夕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但不论她怎么算,都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又是如何得知她的一切。对祁夕一无所知,让她濒临崩溃的边缘,这次是敌在暗,而她在明,且对方却轻易拿了所有的筹码,让她只一瞬就溃不成军,然而却不准备拿这些威胁她,只是想要合作。那么对方的目的,难道是谷里的东西?朝云猜不透,所以愈发忧心。
云墨也能察觉朝云这几日对什么事情忧心,但朝云不说,也不允许她再和三爷联系,她也只好暗自为朝云担忧。五日很快过去。即便朝云再不情愿,也只得赴约。
等到了约定的日子,朝云让云墨留在府里照顾柳氏。自己便独自一人出了府。云墨虽受令不得告诉许意,但她更担心朝云接下来可能做的事,于是斟酌了良久,在朝云离开后不久,便朝着翡翠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