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惹得韩绮与苗姨娘都笑了起来,韩绮逗她道,
“姐姐可是用一大匣子换了这么一小块的,缦缦也拿出来换吧!”
韩缦闻言眨巴着大眼睛,权衡了半晌,直觉以多换少实在不划算,当下摇头道,
“我……我不换了!”
当下颓然捏了一个铜板在手掌心中,滑下了凳子去。
韩绮与苗姨娘又是一阵笑,母女三人又说了一会子话,韩绮才领着呵欠连连的韩缦回去睡了。
不多会儿,自王氏房中过来的韩世峰,见得桌上还未来得及收拾的钱匣子问道,
“怎得,缺钱用了?”
苗氏上前为他更衣应道,
“是三姐儿存了些铜板儿,到我这里换成了碎银子!”
韩世峰点头道,
“她倒是有存心,比她两个姐姐好……”
韩绮前世今生都是个书呆子,平日都是素面朝天,女儿家最爱的脂粉首饰上却是花销最少的一个,因而她手里的铜板儿用得极少都是攒着的,前世里,她小时未打扮,待大了时自己划破了脸,入教坊司做杂役,自然也无那心思打扮了!
苗氏笑道,
“小姐们都大了,自然还是要扑些粉,散些香才是,不是有话讲甚么女为悦己者容吗?”
韩世峰听了就笑,
“这些年你总算有了些长进,倒知晓这些话了,只你这话用在三姐儿的身上却是不当,她如今年纪还小,也没有悦己之人,如何为人而容?”
苗氏窘道,
“老爷,奴家也就记得几句书上的话儿,还是以前伺候老爷读书时,在旁边听了几句,说得不好让老爷见笑了!”
韩世峰拉了她的手,把人揽入怀中叹道,
“以前不过随口念的几句,你倒是记得!”
苗氏乖乖依在他怀里应道,
“以前的事儿,奴家一桩桩一件件都记在心里!”
那时节韩世峰上京赶考,通州老家里族中怕他无人伺候,不能安心赴考,正巧苗氏一家逃难来了通州,家里五个女儿四个儿子,拖家带口到了这处已是再养不活了,便要卖女儿,族里便将苗氏买下,给了韩世峰做婢女。
苗氏这一伺候便是二十年,从此便再没有离开过韩世峰。
若论起情义来,苗氏比王氏还要长久一些,韩世峰是个念旧感恩之人,有王氏为他操持家务,做后院之主,有苗氏小意温柔,红袖添香,倒是心满意足再无他求,平日里同僚们相邀去吃酒耍乐,他也是能推就推,能躲就躲,实在推托不过在那场面上倒也把持得极好,也是从未给家中妻妾再添烦恼,在现下的世道里,于男子之中也算得是专情了!
如此韩绮将事儿托给了癞痢头,癞痢头转回头去寻卫武,卫武却是眯了眼,心中暗想,
“那小娘们儿打得甚么主意?”
难道是她那姐姐还未对屈祥麟死心?
想了想点头道,
“即是有生意上门也没有不做的道理!”
当下果然出去寻了街面上几个相熟的混子,专让人缀在那屈祥麟的屁股后头,看那小子平日都是如何走动的!
因是中秋之节,书院之中也是要放休的,却是有三天的假日,王氏照例是要回娘家的,又有韩世峰老家在通州,京城之中也是有几位本家的亲戚,平日里走动少,但节庆之时总有两家人是要来往的。
因而韩氏姐妹虽说有三日假,却也被安排满了,中秋节前有人来访,中秋节之日回王府,中秋之后又要随韩世峰出门,这一日早早起了床,听着外头王氏吩咐仆从收拾打扫之声,韩纭便过来问韩绮,
“那件事儿,你可是安排妥当了?”
韩绮点头道,
“放心吧,中秋之日只要姐姐们有法子让母亲放了我们出门,我便有法子让二姐姐与屈家公子面!”
昨日癞痢头已是打听好了,说是悄悄听那屈祥麟同学中好友约好了,要逛中秋灯会的。
韩纭闻言大喜,伸手过来抱了她亲亲热热道,
“好妹妹,若是此事能成,这一辈子你都是我的好妹妹!”
韩绮闻言苦笑,心中暗道,
“你只要不恨我一辈子,我便要谢天谢地了!”
待得韩纭出去,韩绣又寻着机会过来忧心问道,
“三妹妹,这事儿你可真有把握,我瞧着她听闻得可以去见人,倒是欢欢喜喜的,若是再着了那姓屈的,又起了心思可如何是好?”
也不知这老二是甚么心思!
明明都知晓那屈家与武家订了亲事,怎得还能似没事儿人一般,欢欢喜喜想着与屈祥麟相见?
韩绮笑道,
“大姐姐放心,二姐姐这是在佯装呢,她那是强颜欢笑,以为可以粉饰太平,我们再给她来一记狠的,她必会清醒的!”
韩绣担心道,
“你可是打听清楚了?”
韩绮点头应道,
“大姐姐放心,已是打听清楚了!且中秋节乃是男女相会的好日子,若是我料想不错,只怕那屈祥麟说不得还要约了武家小姐出门逛灯会呢!”
实则昨日癞痢头前来报时,也提起那屈祥麟与武伶芷正是如漆似胶,每日下学之后必要入武府相见的!
要知晓大庆自开国以来,民风倒也算得开放,有婚约的未婚夫妻同游,倒也是寻常之事!
这也是自家那未来的姐夫徐志茂出外游学未归,若是不然,只怕那请人的帖子也是早早送上门了!
姐妹们说话间便收拾妥当,相携着出去用罢早饭,没有多久便有韩家本族的人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