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松冈祯丞,出生于北海道带广市,是家中的长子,家里比我小的还有三个,一个弟弟两个妹妹。从小我的学习成绩就不怎么样,并不是我笨或者怎么样,只是单纯的不想学罢了,所以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弟弟妹妹们的反面教材,总是听他们说着好好学习,不要像你哥哥祯丞一样,但这些话我也都没放在心上。
松冈祯丞中的祯丞二字,意为“能为人奉献力量”,由于我是长子的原因,起的名字是我爷爷不知道从那本书里翻出来的,也由于这名字的稀少,导致我在往后的生活中打字都麻烦了不少。
我童年中对父母的印象并不深刻,因为他们并不常常在家,很多时候都是爷爷在家带着几个小孩生活,值得庆幸的是家里并不缺钱,父母每次出门的时候都会给家里留下一大笔钱,那时候也对他们出门干什么感到疑问,但毕竟是小孩子,想得快忘得快,一直都没有深究下去,直到上中学的第一个学期,我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直到现在我仍记得,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早上,父母把我叫醒换衣服,打电话去学校请好了假,要带着我回外公的家,说起来从出生起一直到国中我都没有见过外公,在车上,母亲对我讲了外公去世的事情,我的内心也没有那么大的波动,因为对那时候的我而言只不过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而已,父亲在前面开着车,我和母亲坐在后座上,一路上我是昏昏沉沉的,大概五六个小时之后,我们到了外公的家,其实路上具体用了多久我并不知道,因为我在路上就睡着了,大概的时间还是根据下车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来推断的。
当晚就是外公的葬礼,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场面,一圈又一圈的人围在房子外面,穿着黑西服黑领带,我也换上了西服,跟在父母后面,给外公上了一炷香,后面一批人依次过来接着上香,这就是当晚的通夜,整个晚上我都没说几句话,听着周边人说的我也得到了不少的信息,其中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的外公是黑道。
第二天早上是外公的告别式,都是自家的人参加的,没有那些外人让我压力小了不少,直到那时候我才明白为什么没让我的弟弟妹妹也一起回来,也正是从那天起,我行为处事都谨慎了许多,再也没有对外提起过自己的家庭情况。
高中时的职业理想是汽车修理工,但为了不显得那么奇怪,还是参加了社团,选来选去最后选择了吹奏部,这个小时候勉强学过,至少还是记得怎么吹的,入部时整个吹奏部三十个人,但包括我在内只有两个男生,所幸这位前辈是比较照顾我的,所以在吹奏部内很少受到调戏,就在这里,我认识了一个女孩,她笑起来很好看,温柔又热情,和她待在一起的时候总希望时间过得慢点,再慢一点,可惜好景不长,那一年的吹奏乐的北海道大赛中我们拿到了金奖,也正是那一年,她毕业了,那位照顾我的前辈也毕业了。
新生入学时惯例社团招人,但招到的依旧没有男生,三十二人中只有我一个男的,当时的生活只能用四个字形容——暗无天日,每天到吹奏部参加社团活动基本免不了被调戏,所以往往都是去隔壁的剑道部混混日子,逃避一下现实,那年之后,我开始恐惧女性,也曾去过医院,医生给出的结果是异性恐惧症,但我花了一段时间试着克服,没有成功,后面也就不了了之了。
后来我又多了一个当声优的梦想,具体原因自是不必多说,我这个人一向是想到什么做什么的,当即开始了自学,自学到了一定阶段后去了北海道的声优学校体验入学,那里的老师倒也是实在,直接对我说了“如果不去东京很难成为专业声优”这样的话,所以我的目标自然是很明确了,一定要去东京。
去东京的提议并没有得到父母的支持,但我也没有放弃,留下了一句“人生只有一次,我想试一下”的话,只身上京,我松冈祯丞坚信只要我足够努力,梦想总会实现的,没有家里的经济支持,那就靠着在东京打工来承担当时的花费,送报纸、组装家具、更换灯泡,基本什么我都做过,当时的平均睡眠是三个小时,但我还是在代代木动画学院学得不错,那一年也拿到了新闻奖学金。
从那之后母亲松了口,只是给我限定了时间,22岁之前没能有所成就的话就要回去,当时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的,虽然父亲依旧不太认同的样子,但私底下还是没少关心我的。
两年后我加入了一家名为青山的声优养成所,这两年来,我给那些同学同事留下的印象无非就是举止怪异、单纯好欺负之类的,偶尔调戏一下我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专注的学习着,这样即使是失败了至少曾经努力过。
几个月后,我的第一次试音失败了,但是还好,剩余的时间还足够我再进行一次试音的,从那之后我加倍的努力,除了打工和睡觉的时间几乎都拿来练习,我也不需要花费时间去社交,说起来我来东京这么久,还没能交到一个真正可以交心的朋友,似乎是有些失败啊。
再之后,我认识了一个名叫铃木拓也的人,我觉得我们很像,似乎是冥冥之中的注定,我们成为了朋友,我们一样有着成为专业声优的梦想,但与我不同的是,他有着足以胜过绝大部分人的天赋。
很快,我的最后一次试音时间通知下来了,我为之奋斗了这么久,也终于要有个结果了,但在试音的前一晚,我的母亲打了电话过来,说了下家里的情况,准备在北海道开个汽修厂,但他们岁数大了,弟弟妹妹又没有这方面的兴趣,想让我回去接手,我没有回答,默默挂断了电话。
试音当天,铃木拓也看到我紧张的样子还在那里安慰我,最后还帮我模拟了一下试音,其实我并不是对试音紧张,而是旁边女的实在是太多了,控制不住自己的紧张,多的不说,但我对这次试音其实是胸有成竹的,很快到了他进去试音,我靠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声音,最后叹了口气。
或许天赋生来就是大于努力的,刚认识他的时候他的水平其实并没有多好,而到了现在,已经到了让我望尘莫及的地步了,这就是才能吗?我晃了晃头,这次试音我有把握通过,这是我准备了这么久必然的结果,那下次呢?我真的要和这种人一较高低吗?脑海中又想起了昨晚的那通电话,我的内心已经有了想法。
结果自然是我故意搞砸了试音,结果出来的时候我见了铃木拓也最后一面,无论怎样,这个人是我来东京认识的最不错的朋友了,亦或许在之后依旧会有的长时间的联系,没有对他说的,是我把我声优的梦想压在了他的身上,我希望有一天能看到他在声优舞台上闪闪发光,那时候还能记得曾有一个叫做松冈祯丞的少年和他一起追逐梦想。
沏一杯清茶,写一段过往,谱一首岁月,歌一曲长空,用手挥不尽的是最初梦想,像星光划破夜空的是年少的渴望,愿我的另一片天空可以融化心头的沉重,成就曾经触手可及的远方。
我叫松冈祯丞,这就是我的前半生,我的声优之路也到此为止了。这时候的北海道正值灯火璀璨,路上却没有多少行人,灯光的颜色很暖,空气却很冷,家乡的樱花开了,我也该回去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