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刀刺进男人的侧腰，但是与先前杀人的手感不同，没有割开皮肉的滑腻触感，刀刃也指戳进去短短一截。

下一瞬，自己的手臂被握住。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感觉到天旋地转，孩子单薄的身体在空中被抡起一圈，随后整个人以背着地重重砸落，受力的脊梁仿佛断成几截。

喉咙涌上一股铁腥味，两排还未来得及换的牙齿松动崩碎，仿佛含着一口碎石。

视野模糊一片，隐约看到一道移动的黑影，用尽全力将左手死死握住的刀向黑影掷去。

拼命睁开眼睛，眼前是俯视着自己，安然无恙的男人。

“真厉害。太厉害了。”男人一脚跺在少年胸口处，将薛天成胸腔中的气息全部挤出。“做这一行这么久，我被山上山下两路人士不知道复仇过多少回，但是像你这个年纪的还真是第一次。”

“你竟然还真的杀掉了两个，了不起。”男人咧嘴一笑，露出怀念的神色，脸上的刀疤仿佛活物一样蠕动起来，“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是几岁？十五？还是十六？”

丝毫不在意少年满脸阴沉的杀气，男人自顾自继续说话，“而且，你全程都想着自己解决。找到这里也没有去跟官府报案，聪明。如果你先跟官府报案，那么现在死的就是你了。”

“安心吧，不会让你死的太轻松，首先……左手是你的惯用手吧，”男人手中的斧子随意一挥，左手的手臂根部感到冰凉的触感，然后是鲜血飞溅到左侧脸庞。

“啊啊啊啊啊啊！！！！！”少年在剧痛的袭击下意识摇摇欲坠，朦胧中仿佛听到有人在嘶声惨叫，才发现那竟是自己的声音。满脸的是泪水还是鲜血，亦或是两者都有。

“天才很多，可惜活下来的很少。太聪明的容易早夭，早早死在像我这种不入流的角色手里，连我都有点替你可惜。”

“可惜再怎么天赋异禀，你这眼界还是太小了。是不是很好奇刀为什么刺不进去？让你死个明白好了。”男人解开自己胸口的衣服，在健硕的身体上，还包裹有一层闪着金属光泽的软甲。“我曾经是官府的捕头，后来犯事出逃落草为寇，不仅在官府有旧友，身上这件金丝甲也是当年带着的一等一的好货。砍柴的刀可是刺不进去的。”

其实少年已经睁不开眼，更看不清，不断耳鸣，听到的声音断断续续，连不成有逻辑的句子。

巨斧带着风声迎面劈下。少年不躲不闪，也不闭眼，只是嘴唇微动，低声呢喃一句。

“爹，娘，孩儿不孝。”

然后，少年慕然看到，一只大手托住重重下坠的斧刃，将其硬生生止住。

男人似乎更为震惊，立刻扔了斧子，毫不犹豫地跪下，“老神仙多有冒犯！是哪位门派中人能否知会一二，万事可商议再……”

一根细瘦手指遥遥一点。

连刀刃也无法刺穿的软甲，连带着男人的肉身一起炸裂，头颅飞上天空。

少年仰头望去，出手的是一位穿着宽阔道袍，身材高大的老者。

但不知为何，立在老神仙身边的女孩却更加吸引薛天成的目光。躺在一片血污之中，左手被连根斩断的少年与年龄相近的少女目光相撞。

在意识朦胧前的那一瞬，少年仿佛看到粉雕玉琢的女孩红唇微启。

“救他。”

然后那高大老者微微躬下身子。

“老朽听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