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半和旁人最大的差别在于,她总对生活里的每件事都过于乐观。
身子是不能动了,被人看管着,两手背后,老实坐在梳妆台边的椅子上。脑子里却把和竺鸥有关的事都过了一遍。
想了半天得出个结论,今天的黄历是不是诸事不宜,我肯定不是真凶,要不要帮竺鸥算算真凶?
屋子里的另一个人——何女警,整个人却被一种挫败感笼罩着。
面前的嫌疑人,披头散发,半天时间了,那双模模糊糊的眼睛直勾勾向前,忽明忽暗的,不时露出一脸的狰狞与青筋,始终不肯和自己对视。自己提几个八度问话,一句也没答。
死猪不怕开水烫!
可2个下属,3个实习生都在身后站着。
真是碰到个强劲的对手。
反倒是嫌疑人的狗,那个姓顾民警口中的卷毛,偷偷爬到沙发腿边,正呆呆盯着自己不放。眉开眼笑吐着大舌头,对外界的一切动态挺感兴趣,挺欢迎。
何女警是开封人,从小最喜欢看包公断案的故事。小学毕业就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包公大人的字“希仁”。又把自己美美的浅白皮肤去做了美黑。五年三升,靠的是可以卖课的审讯突击术。
熟读宋史刑侦篇,问询嫌犯,第一步讲究的是“包公咤”。面对狡猾嫌疑犯,首先以威严处之,双目直视对方,趁其内心发毛时,猛然大喝一声,击溃心里防线。
稍加盘查,罪犯便乱了阵脚,露出破绽,顺理成章的招供。
靠这招眼神杀,她曾经让久见人间血腥,正在屠宰猪头的屠户自动供出十几件贩婴案;又让还在上中学的少年,立马承认自己正是对妹妹投毒的真凶。
但最怕,就是嫌疑人,目光涣散,内心强大。
目前,程大半30几平米的小阁楼,暂且当了临时问讯室。
头顶一盏长的像个8,其实是无限符号的玻璃吊灯,正混着月光四处照亮。
斜顶落地窗的视野挺好,刚好能看到一轮圆月尽职地挂在老杨树的斜枝上。
让整个空间的光影,层次变的有些多。
程大半坐在光的阴影中,何希仁拉了把高脚椅坐在光的明亮处。各占一半,立场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