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冬天,马市距离他们所在的这地方隔得又远,只有乘坐马车前往,才是最合适的方式,所以,刚才给翎均送新做好的衣裳进门前,柳轻心就特意让人去唤了车夫老王,让他套好了马车,去门外等着。
两人走出后院大门时,车夫老王已经在等着了,两匹一身杂花儿的马,安静的站在风里,身后的车厢上,有老王特意更换了上去的厚门帘子,比马车门略宽,两侧各有一个布扣,可以用来挂住车厢旁边的木柱子,不让风寻隙钻进车厢里面。
见到穿过打扮过了的翎均,车夫老王的目光也是稍稍凝了凝,但只是一瞬,一个呼吸都不到的工夫,就又恢复了寻常,态度恭谨的给两人行了礼,便从车椽上搬了上马凳下来,放在了合适的地方,“老爷夫人万安,车厢里的炭炉已经烧了一阵子,已经暖了,可以出发了。”
客气的跟车夫老王答应了一声儿,柳轻心便在翎均的搀扶下,小心的上了车椽,翎均脸上不动声色,却是一边爬上马车,一边细细的打量一番低眉顺目,完全就是一副谦恭下人模样的老王,待看到他双手上的一处茧子时,眉头微微一拧。
这人,是习过武的,常用的兵器,该是棍棒或者长枪。
不懂武技的人,通常会分辨不清常年抓握马匹缰绳,和长期使用棍棒类兵器磨出来的茧子有何不同,但翎均,却明显不在此列。
上了马车,在软垫上坐好,翎均便伸手把柳轻心揽来了自己的身边,把嘴凑到她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跟她问询起了车夫老王的情况,“轻心,这车夫,就是你跟我说的那个,扛了我回来的老王?”
“是啊,咱家就一个车夫呐,不是他,还能是谁?”
看翎均突然神色就凝重了起来,柳轻心不禁一愣,眉头微拧,就跟他问道,“怎么了?你是觉得……他这个人,有什么问题么?”
“你是怎么找来他这个人的?以前,他是做什么的,给哪家铺子做事?”
习武的人多的去了,未必就全是不轨之人,但,习武之人,大都有自己的骄傲,哪怕是去有钱人家做武师,当打手,赚一月三十四两银子的月银,也鲜有愿意低三下气的伺候人,赚一月五六十两银子的,“你一个月,给他多少银子的月俸?你……见识过他的身手么?”
“身手?你的意思是说……他……他是会武技的?!”
翎均的话,一下子就让柳轻心吃惊的瞪大了眼睛,险些喊叫出来,若不是自己的反应够快,迅速的捂住了自己的嘴消声,八成儿,车厢外的老王,这会儿就已经听到了她的声音,知道自己想要隐藏的东西,已经暴露了。
轻轻的咽了口唾沫,柳轻心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缓了些下来,转眼看向翎均,见他正一脸笑意的盯着自己看,不禁一恼,伸手就往他的身上捶了起来,“你个坏人!故意吓唬我,坑骗我的,是不?!瞧我这回能饶了你的!”
“我没吓唬你。”
笑着抓住柳轻心张牙舞爪的朝着自己“攻击”过来,其实却并没有多大威力的两只小拳头,送到自己的嘴边,温柔的啄了一下儿,“我说的是真的,我笑,只是因为觉得你刚才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太有趣儿了,让人只是看着,就忍不住想要抱在怀里疼爱一番才好,没能忍住罢了……”
“我一月,才只给他二十两银子,嗯,就这,也才是上个月时,他帮我把你给救了回来之后,才长高了的,以前时候,都是十五两银子一个月的呢……”
雇佣护院打手的价钱,通常要比一般的下人高三到五倍,这事儿,柳轻心是曾从人牙子那里,偶然听说过的,只是一直没打算找,所以,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这会儿,听翎均说起,车夫老王是个会武技的人,顿时,就忍不住讶异了起来。
当时,还没有翎均在这里,人牙子建议柳轻心在家里养几个打手看护庭院,也好避免家里夫君常年不在,给一些不轨之人有机可乘……柳轻心那时打算的是,等自己生完了孩子,就女扮男装,自己变成那个“虚化”出来夫君,带着儿子小宝,在这里“安享晚年”,所以,就一口回绝了……不曾料,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翎均的突然出现,一下子就破坏了她所有的计划,直至现在,也没把早就该打理的药铺,给开张营业起来!
“我走之前,得探探这人的底子,不然,留他这么个人在你身边,我不放心。”
得知柳轻心压根儿就不知车夫老王是个会武技的,一个月,也才只给他二十两银子的月俸,翎均本就拧着的眉头,一下子就拧得更紧了起来,这个老王……一准儿是个有问题的,虽然,他还不清楚,这问题到底是什么,但,让柳轻心,他心喜的人身边儿,留这么一个未知的存在,他,怎么可能放得下心!
“那……你就跟他问问罢……别说得太过分了,好歹,人家也帮忙救了你一命来得……”
听翎均这么一说,柳轻心也忍不住心里打鼓起来,虽然,她觉得车夫老王并不是什么恶人,但,哪个坏人的脑门儿上,也不可能写个“坏”字,为了她和儿子小宝的安全,多问几句,总也是不会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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