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四十五年秋日,林卓然收到定州通判的飞书,本该拨给定州防洪赈灾的银两今日还未到账;那定州通判问了好几次知府和押运官,皆说是上头并没音信;定州通判没了办法才只好书信联系林卓然。
林卓然查阅了近几年兵部负责护送的银两和粮饷,皆记录在案,无一点差错。
南康悄声无息来到兵部“将军,你让我调查冯侍郎生前的交际,属下调查到安定四十年冯侍郎的发妻得了重病,后来据说是从回纥请了个巫医,后来治好了。而有人看见这巫医在长安城私下见过张昊焱。”
“张昊焱本就是参将,负责押运一事。”林卓然将那看似完美无缺的卷案扔到桌上“冯侍郎生前押送一事就全权交给了他。”
“这几日你看好兵部,我要去一趟定州。”林卓然将定州通判的书信放入怀中,离开兵部;誓要查清这里面的浑水。
兵部内洪波涌起,林府内那人人艳羡的林家大小姐此时却依旧跪在院中;老天似乎也没想放过那女子,风雨愈加凶猛,树木簌簌作响,院中的花草皆被吹得弯了腰,池塘边刚开了的一树海棠此刻却花落满地。
珮嬷嬷与初夏在喝了大夫开的药之后,皆悠悠转醒,却无力站起,只能躺在榻上。西厢房的下人们看着主子被罚跪在院中却不敢上前,聚在廊下议论纷纷。
这时一把伞替梦歌挡住了风雨,原来是西厢房新来的一个小丫鬟雪漫
“柳儿,这小姐就这般跪在院中吗?”西厢房一个新来的小丫鬟收拾完膳房来到院中便看到此般场景,走到相识的丫鬟身边。
“你怎么才来?”柳儿拉着雪漫来到廊下一处地方。
“总管让我收拾好膳厅才能休息。”雪漫看着院中吱吱喳喳的一群人“你们为什么都聚在这儿?”
“嬷嬷让我们在这儿看着小姐罚跪完。”柳儿领着雪漫回到下房“这碗鸡丝粥是二小姐赏给我的,我吃了些,这些是留着给你的。”将食盒从被褥中拿出。
雪漫刚在路上衣服有些沾湿了,打了个冷颤“小姐不是林家长女吗?”坐下吃起了粥。
“你刚来林府,大小姐是白姨娘庶出,夫人本就憎恨白姨娘;白姨娘死后,老爷又离了府,大少爷又常年待在军营,这大小姐便自小被罚大了。”柳儿坐到雪漫对面兴致冲冲的将那些打听来的八卦全数告诉了雪漫。
“没人去告诉老爷和少爷吗?”雪漫想到院中浑身湿透的小姐“小姐金贵的身子怎么会受得了。”
“府中一直是夫人管着,下人们只敢听夫人的话。二小姐倒是和大小姐亲近,经常护着大小姐;不过此刻还不是被关在了院中。”柳儿虽然刚来林府却早已知晓林府内的桩桩件件“听说小姐曾经生过几场大病,夫人说府中周转不开不肯请大夫,后来还不是小姐生母的嬷嬷去请来了大夫替小姐医治。”柳儿从柜中拿出一件衣裳递给雪漫“西厢房的下人本就少,月银又不多,你不愿给嬷嬷银两,便被分到了大小姐院中。”
雪漫心中那雨中的只身孤影挥之不去,拿起门旁的伞推门而出。
“雪漫你去哪儿?”柳儿随着雪漫跑到院中,只见雪漫打着伞走到梦歌身边,替小姐挡着雨水。“雪漫你回来。”柳儿替雪漫这老实的性子心急。
雪漫却不在意廊下的言三语四,自己的身子渐渐被打湿了,依旧为小姐打着那把油纸伞。
梦歌抬起头看见身后佁然不动为自己撑伞的女子。梦歌一瞬间心中有些暖意,这林府中竟有人愿意帮着自己,“你回去吧,若是被发现会被罚的。”却也不愿连累他人。
“我是小姐的丫鬟,自是要帮着小姐。”雨水打湿雪漫的发髻,沾在脸颊上。
“我从未在院中见过你。”
阑风伏雨,雨越来越大,雨声唰唰的声音盖过了一切。
雪漫被雨打的睁不开眼睛“我叫雪漫,是府中新来的,被分到了小姐院中。”艰难的和着雨水大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