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叫小川吧。呃,弄好了这些事去八里庄找我,咱的香皂厂……作坊也得做做账了……”
“好的掌柜……小川。”
“得,我走了,王兄忙着吧。”
“已经中午了,用了饭再去吧?”
“不了不了,有点馋小肠李的卤煮了,我去吃那个。”说罢出门晃晃悠悠的往大栅栏去了。
刚走到李纱帽胡同,却见胡同口围着一群人指指点点。看热闹是我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张石川自然也不例外,好在个子小,三两下钻进了人群。
原来墙根底下斜躺着一个人,脸上、身上、尤其是腿上都是血迹,一动不动看不出生死。
“握草,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京师之地天子脚下居然有这等事?”张石川吃了一惊,上前探了探鼻息,还有气!
“救人哪!怎么都这么看着?”可是他看向周围看热闹的人的时候,他们都很默契的避开了张石川的目光。他无奈只好试图自己搬,个子太小,搬不动。
“小伙子,别多管闲事,官府都不管,你何必呢。”一个老头劝道。
“官府不管?”张石川一愣。
那也不行啊……自己不能见死不救,这不是他的风格。他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谁帮我把人搬到取灯胡同,我给一两银子!”
“我来!”沉默了一会儿,有个汉子挤出人群,从张石川手里抄过了银子,似乎是怕血沾污了衣服,赤膊扛起昏迷男子跟着张石川回到了取灯胡同铁匠铺。
张石川又掏出一两银子:“再帮我找个跌打大夫来,找来了这一两银子也是你的。”
“得勒。”汉子应了一声,不一会儿果然领来了一个大夫,又得了一两银子去了。
大夫见那人血迹都是从里面渗出来的,用剪刀剪开了男子上下衣物,咦了一声。
“怎么了?”张石川问道。
“这人是……是个公公。”
张石川一看,果然,下面没了~“管他公公不公公的,先救人。”
头脸上的伤倒是不重,主要是后背屁股和腿,皮开肉绽,都没有一寸完整的皮肤了,两条腿都被打断了,伤口黑紫黑紫的。
大夫接了骨,用木板固定伤了,又处理完了伤口说道:“骨头接上了,可是这伤不是新打的,怕是已经有三两日了,许多伤处已经有了红溃,只怕是凶多吉少啊……这命能不能保住,还要看他的造化了。我开一剂药,若吃得下就让他吃吃看。”
张石川谢过大夫,结了诊金,拿着方子去抓药了。也没心情吃什么卤煮了,胡乱吃了一口,买了药让药店伙计代为煎好了,提着瓦罐回到铁匠铺。
那小太监依旧昏迷不醒,张石川撬开他的嘴,想灌点药进去,却是流出来了大半。
今天是出不了城了。我是不是有点多管闲事了?为什么这事儿官府不管?这人真的是个太监?怎么流落到这般地步?张石川想着,迷迷糊糊的也睡着了。
“哥!哥!”
张石川被吵醒,天色已经大亮了。
“小娥,你怎么来了?”张石川打开门揉了揉眼睛。
“担心你呗!一晚上没回去,我一猜你就在这呢。”
“就你自己来的?这一大早,一个人跑了这么远的路。”
“我给爹留了条子,没事儿的!”
“哟,你还会写条子了?怎么写的?”张石川也有点吃惊,她才上了几天学?
“这样!”赵娥用手指在张石川胸口划了起来先写了一个娥,然后画了个箭头,又写了个川字。
张石川噗嗤笑了出来:“难为你能想得出来。”
“那是,小娥多聪明啊。哥,你怎么没回去?什么事儿耽搁了?”
张石川让她进了屋,指了指炕上仍在昏迷的小太监,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赵娥吓了一跳,看了看说道:“哥,他……他不会死在这吧,要是死在这……这屋子往后我可不敢住了,哥,他脑门上好多汗啊,是不是你给他盖被子太厚了?”
张石川一看,可不是吗,躺在炕上的太监满头大汗,牙齿还有点战栗,拿手一摸,烫手……掀开被角,腿上的伤口又红又肿……
这特么是发炎了吧?不会是感染了吧?握草,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年代可是没治啊!
“小娥,你去看看屋里还有烧酒吗?”小娥哦了一声往厨房去了。酒精能消毒,但是发炎管用吗……
正想着,听见小娥哎呀的叫了一声。张石川忙三两步冲过去:“怎么了?”
“搬家的时候忘了,这里还有半锅粥呢,你看看,都发毛了。”
张石川长出一口气,轻轻在赵娥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大惊小怪的,我还以为怎么了。快去给哥买烧酒,还是要最烈的……额,顺便你吃个早饭,也给我带碗豆汁儿回来。”
等着的这会儿,张石川先给伤者灌了点水进去,然后用清水把他的身子擦了一遍,把昨天大夫敷的草药都给抹掉了,这才看得清,那些伤口有的地方都已经开始冒黄水了。红溃、红溃原来是伤口发炎了。难怪大夫说凶多吉少。
等到烧酒买回来,先用一块布沾了给他擦擦头降温,然后一狠心也不管管不管用,开始用烧酒冲洗伤口。想必酒精刺激伤口应该是很疼,伤者扭动了几下身子,喉咙里发出呻吟。
忙活了一天,也没见好转,张石川有点想放弃了。
“小娥你今天别出城了,我没法去送你,你自己出城走那么远我可不放心。”
“我不回去哥,我在这陪着你。嘿嘿,我知道哥担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