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当当的金属敲击声吵醒了张石川。
他努力的想睁开眼,却感觉眼皮有千斤重。
他想说话,想呐喊,可是嗓子里只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当当当的声音还在持续,好像催眠曲。
“爹!爹!这个小要饭花子醒了!”
张石川被一个少女的声音吸引,终于可以睁开眼了,视线慢慢从模糊到清晰,一张黑乎乎的小脸蛋浮现在他眼前,一双漆黑的大眼睛却是水汪汪的。
“啊?醒了啊!”
伴随着吱呀一声开门声,一个穿着皮围裙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老天保佑,这小要饭的命不该绝。”
我是谁?我在哪儿?什么跟什么啊这是!张石川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我昨天晚上干嘛了?这是做梦?
是了,跟崔大爷喝酒来着,红星二锅头,爆肚、炒肝……好像还有茅台?握草,想起来了!他说让我穿越!我!我这是……真的穿越了!
进来的是一个中年汉子,约么三十出头的年纪,大冬天只穿着一件褂子,秃头……额,确切的说不是秃头,后脑瓢上有鸡蛋大小一块头发,编成一条细细的小辫子,好像老鼠尾巴一样缠在脖子上两圈。
清朝?!
张石川想摸摸自己的脑袋是不是也是金钱尾的发型,可是软绵绵的手没有一点力气,最后举手失败。
“小娥,给他点水喝!”中年男子翻了翻张石川的眼皮,又把两根手指贴在他的脖子上试了试:“嗯,脉搏稳了,这小子居然挺过来了!”
……
呼哒呼哒……单调的声音有节奏的想着。
“川子,加把劲儿,炭火不够旺啊!”
“额……”张石川机械的拉动着封箱,脑子里还混混沌沌。
他真的穿越了,这条胡同还叫取灯胡同,离着前门不到五百米,地方还是那个地方,但是时间变了。公元1711年——康熙五十年,自己从一个失败的大学生变成了一个冻死在十二月老北京胡同里的小乞丐。
做梦,这一定是在做梦!我啥时候梦醒了啊!自己是一个租住在二环内一处四合院的被学校开除了的大三化学系学生啊!凭什么喝多了酒就被忽悠着套上那个圈圈被送到了三百年前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崔大爷!我是你大爷!我X你大爷!张石川只盼着再一睁眼又回到了那个自己熟悉的北京,或者直接回到河北老家就更好了!然而一次次的醒来,他失望的发现自己仍在铁匠铺里。回不去了……
穿越也就罢了,这前世的记忆一点都没有,不知道自己这辈子姓什么叫什么,不知道自己多大年纪,哪里人士,父母去哪儿了。
用救了他的中年汉子的话来说:“这孩子,命是捡回来了,可惜傻了。张石川……嗯,这个名字不错,果然是命硬,石头一样!听口音,你就是京师人啊?怎么流落街头?你再好好想想,你爹妈叫什么?是哪条胡同的?”
中年汉子喋喋不休的说着,希望能唤起这小傻子的记忆。而得到的只有沉默。
汉子叫赵元化,是个铁匠,今年三十四岁,丧妻,自己和一个十一岁的女儿赵娥相依为命靠打铁为生。第一次吵醒张石川的就是打铁的声音。
腊月京师的很冷,下了一夜的雪,赵元化一早醒来点准备点碳炉开始干活的时候发现外头蜷缩着一个瘦小的身躯,衣衫破烂,被半埋在雪里已经冻僵了,只有鼻子下还有一口热气。
他扫掉小乞丐身上的雪抱进屋里扒光了那本来就破破烂烂的衣服,用毛巾蘸冷水把张石川四肢都搓热了又捂上被子,撬开牙关灌了一大碗热姜汤进去,没想到两天之后,小乞丐居然真的活转过来了。
“叔,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只记得我叫张石川,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张石川呆头呆脑的回答道,拉风箱的手努力加了几分力气。
“哎,好吧,你也别着急,慢慢总会想起来的,京师虽大,总有碰到你亲人的时候。你先在我这住下,虽然没什么好吃好喝,总不至于冻死街头。”
“嗯……谢谢叔的救命之恩,日后定当回报!”
转眼几天过去了,张石川无奈的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差点冻死在街头的一个小傻子……
看人家穿越都是什么皇帝贝勒王爷爵爷的,他可倒好,穿越(或者干脆可以说是借尸还魂)成了一个小乞丐,天啊!这叫什么事儿啊!
每天小米粥白菜帮子加咸菜,看得出这赵元化当铁匠也只能勉强糊口,多了一张嘴吃饭就是多一份负担。好在张石川躺了八天之后终于可以帮着干点力所能及的事儿了——拉风箱给碳炉鼓风。
赵元化用铁钳从炭火中夹起来一片烧的通红的铁片敲打起来,火星四溅,一层层黑皮被敲落散开,这是一把菜刀的雏形。
这几天来张石川已经大概了解了这些东西,赵元化主要是打造一些菜刀剪刀锄头之类的日用品卖了谋生。
“爹,川哥,歇歇,吃饭了。”
里屋传出一声清脆的喊声,赵娥把饭做好了,小米饭加咸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