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敲门。”
衡致龇牙咧嘴地捂着脑袋,一脚越过门槛,边往屋里走边抱怨道:“师父,反正你也知道我过来了,那我还敲门做什么。”
雀生的声音从层层叠叠的纱帐里传出来,蛟纱轻透,看得见他正好端端地躺在床榻上,身上搭着一层薄薄的锦被。
衡致毫不在意地凑上前,伸手解下纱帐,然后把纱帐撑开,一层一层地掀开之后,雀生的面容愈渐清晰,打开最后一层,师父正偏头过来,目光落在了衡致身上。
这样的距离放在凡间,肯定是有些亲密了,但衡致内心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最初还期盼着能看到一点点师父脖颈以下的皮肤,因为师父的皮肤是真的好,颜色也是恰到好处的润白,让衡致不得不羡慕。
但即便衡致只有这么一点没有其他任何意思的单纯想法,雀生也不会给她任何机会,他的袍子随时都是散乱的,但总遮得一点不漏。
一来二去的,衡致更是半点心思都不敢有了。
她任劳任怨地伺候师父下榻披了外衫,又去取了灵泉的新鲜泉水,捏诀用了御火术把水烧开。
御火术和御水术是修士入门的初级法术,能唤出少量的火焰和水,烧个水浇个花倒是没什么问题,但如果要大规模的更加灵活地使用水火的话,则必须要对应属性的灵根,或是专门修习此类的法术了。衡致入门四年,修行四年,虽说没有什么特别大的能耐,但一点小法术还是使得相当顺手的。
雀生坐在桌子旁,看着茶壶里的水被烧开冒出白色的热气,突然问道:“衡致,你的木华心经修炼得怎么样了?”
衡致一惊,差点没把茶壶给掉地上。
木华心经是雀生给她修炼的心法,衡致是木灵根,这本心法是专门适合给木灵根的人修炼的,师父对她不薄,木华心经是中阶心法,是多少修士求也求不到的。
但衡致想学师父的观花。
她是雀生的徒弟,学师父的心法也是天经地义,但雀生并没有藏私的想法,只是如他所说的那样,他的心法还是有很大的问题。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他也不至于修为还停留在元婴期,怎么也突破不了瓶颈,被弟子们背地里嘲讽是外仙门的废物真人,一群真人们中修为垫底的。
而且,这种不依靠自身灵根属性修炼,而是自创这种几乎算不上正道的心法,修习幻术编织幻境的,在修仙界也并不为人所推崇,甚至那些名门正派还有些瞧不上。
但雀生不仅是第一仙门的仙师,还在尚仙录榜上有名。
衡致扭捏了一阵,终于老实交代了:“师父,我前两日突破了炼气二层,但三层的那些法术,我都有些参透不了。”
“正好,你趁这机会去后山转转,帮我采株幽兰草回来,”雀生喝着新鲜泡好的茶,抬头看她一眼,“也给你的头脑清醒清醒。”
师父虽然平时十分好说话,但衡致一提到修炼,尤其是她又陷入瓶颈之时,师父就会格外暴躁,就好像遇到瓶颈的是他一样。
衡致于是灰溜溜地走了,带了必要的丹药物品,乘了只灵符纸鹤就往后山的方向飞去。
灵符纸鹤是没有飞行法宝和坐骑的弟子们常用的,也是最方便的交通工具,纸折叠而成的仙鹤有一人高,还栩栩如生,消耗的灵力少飞得又稳又远,只是又怕水又怕火,一场雨下来就直接报废。
但灵符纸鹤这么不禁用,却因为是上面派发下来的,每个弟子每月都有固定的份额,一月五张,衡致身为真传弟子便会多给两张,用完就不能再申请讨要了。
师父要她去后山采幽兰草,一方面也是有想让她进去锻炼下自身心法的意思,毕竟木灵根亲近自然,宝华仙门的后山奇珍异草遍地,灵气丰沛充足,走到里面就是修炼。
衡致出门前又特意去问了下师父会不会下雨,后山那地方天气变幻莫测,经常有弟子灵符纸鹤被沾水报废了困在里面的,虽说没有什么危险,但走路的话还是要走两三日左右才能走得出来。
雀生嫌她啰嗦,随口说了句不会就把她打发走了,衡致对师父漫不经心地态度感到怀疑,于是又把之前存下来的灵符纸鹤揣在怀里,一共揣了六张在身上,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刚走出时隐居,迎面就碰上了师姐戴荣双。
戴荣双与她十分交好,平时也常常带着衡致四处溜达,见她一身行头穿戴整齐,于是就好奇地问她要去哪里。
衡致苦着脸说:“师父要我去后山采幽兰草。”
戴荣双一听,诧异地挑了挑眉:“真是巧,我师父刚刚叫余眠也去了后山,现在她应该还没走,不如我们一块去?”
衡致答应下来,三人一起去总比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