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屋内对昭帝的一句话展开了激烈的探讨,可是最终也得不出个所以然来。
陈媛休皱着眉头,语气急促:“按这样说,那大抵就是指向一个人,你们可猜得出来是哪位皇子吗?”
钟言在一旁不动声色的撇了她一眼,随后又快速低下头,一双眼睛忽明忽闪。
安邦看着陈媛休娇媚似水的面容,心头一荡,笑道:“自然是怀王殿下!”
齐雪堂微眯双眼,沉声道:“此话可不能乱说,无根无据,小心隔墙有耳!传到陛下耳朵里那可不是一般的大。”他说着,声音慢慢低沉下来,带着丝丝寒意:“贵客已经站了很久,何不进来坐坐,在外偷听可不正当。”
疏君的声音不紧不慢:“是吗,既然早已知道我在外面,何不就此打住,非要提到面上来说。”明恩帮忙推开厢房的门,疏君明艳的面容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如此敏感的话题,恐怕也就只有你们说的出来。”
疏君在愉禛和陈媛休之间坐下,与对面的齐雪堂对立而坐,她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忽得笑了起来。
众人觉得奇怪,齐雪堂面怒露忿色,问道:“难道殿下认为我们说的话不对吗?”
“对或者不对跟我有什么关系,”疏君环视一周,众人面色不一:“只是,诸位公子小姐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麻烦先看清自己的立场,各自立场不同,大家都是各行其事,没有谁对谁错。”
陈媛休嘴角一扬,冷笑道:“殿下这是何意?”
“何意?”疏君缓缓一笑:“太子,怀王,询王,越王,宁王,景王,褚王都是陛下的皇子,陛下处罚儿子是家事,但立储君就是天下事,诸位在朝堂之上若没有翻云覆雨之力,最好不要妄想一手遮天。”
李常慎闭目不语,齐雪堂对她冷眼相望,陈媛休紧紧抿着嘴唇,安邦低头喝茶,其余几个贵家小姐公子面面相觑,钟言似是天真的抬头问道:“六姐,您说的这是什么意思?我都给你搞糊涂了。”
“糊涂?你可没糊涂到头。”疏君在她面上冷冷一刮,她确实还在为江离一事生气,冷眼扫过众人:“王家只忠于荣昌,只忠于陛下,在这里,我给诸位一个忠告,若真心与王家交好,那便按王家这边的规矩来,大家心里存什么心肠,你我心知肚明,不必藏着掖着,若是到后来撕破了脸,场面也不会太难堪。”
楚可轩抬眸笑着道:“殿下说这么多,不会真是来偷听的吧?”
江离在他腰间一掐:“是我让她来接我的,不过先前倒遇上了七妹。”
楚可轩恍若大悟,连连点头道:“我还以为殿下是特意来提醒我们不要打你们家的主意。”
“殿下似乎是误会我们了?”陈媛休努力保持微笑:“我们今日都是来这里小聚,可没其他的想法呢。”
疏君对她微微一笑,态度温和,与刚才的骄傲漠视完全相反:“是我多嘴了,诸位莫要见怪。”
与众人客套几句,大家纷纷告辞,先后离开了厢房。陈媛休刚起身,疏君便笑着对愉禛道:“我今日出府的时候先去看过玉泽,而且宓瑶还准备晚些时候回趟慕容家办些事情,好像是为慕容家嫡子的问题吧。”
愉禛侧脸问道:“我怎么从未听瑶儿说过,慕容家不是没有嫡子吗?”
疏君笑道,提高了音调:“所以啊,这你就不用管了,这是女人之间的事,三哥身为男子,莫要乱管才是。”
愉禛斜眼看她:“就你知道的最多,宓瑶待你居然比我好。”
疏君正了正身子,音调又比先前的高了许多:“若是你想让她待你更好,那就离有心之人远点,尤其是女人,人心隔肚皮,小心人家突然掏出一把剪刀割开你的脖子,就比如我。”说着,她还拿手去掐愉禛的脖子。
二人嬉闹的声音传出门外,陈媛休的身子晃了晃,脚步一滞,最终只能摇摇头离去。
愉禛捂着脖子惊诧道:“你下手真狠,不行,我得快些回去让宓瑶看看,免得她日后被你教坏了。”
语毕,正要起身,才走了两步,江离一把抓住他,逼着他坐在自己身边,笑道:“别这么矫情,以前你们二人练武的时候不是蹭破皮就是断了骨,最后你说,谁受罚呢。”
碍眼的人都走了,愉禛也恢复了本性,立马笑道:“受罚,我怎么从来没有受过罚呢,话说,是谁一直受罚呢,我也想不起来,对吧,疏君。”
当然,无论是她受伤还是愉禛受伤,受罚的都是她。
疏君摆摆手,不去看他,他们这样小打小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抬头看了看正笑眯眯盯着江离看的楚可轩,若有所思的道:“楚公子很是惦记王家嘛,可是看上了我们家的哪位?”
她用眼睛去瞄江离,又瞥了一眼低头喝茶的钟言:“妹妹,你脸红什么?”
钟言只顾自己喝茶,听到疏君喊她,连忙抬头,一脸的迷茫,煞是天真,楚可轩也是满脸迷惑,疏君只觉无趣,不过心里的那个念头却突如其来的刺了她一下。她又望着江离淡淡的神色,笑道:“二哥,大哥三哥都成婚了,你什么时候给我娶嫂嫂?”
“是啊,哥哥”钟言笑脸盈盈的看着江离棱角分明的下颚:“要娶个漂亮的,温柔的,还要品格好的。”
江离一手拨开钟言靠近的脸,嗔道:“小孩子懂什么?”他又看着疏君:“你也跟着胡闹,这还早呢,急什么。”
“我都没娶,他敢先娶。”楚可轩得意的看着江离。
愉禛拿起桌上的金橘打在他的肩上,骂道:“就你事多,你不娶没关系,别打扰我们家啊。”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最后简直快要捞袖子打起来了。
江离依旧神色平静,仿佛没看见一样。
末了,还是楚可轩道:“话说六小姐刚才真是嘴毒,数落了人家一顿不说,还借机讽刺,高明,真是高明。”
疏君收起了笑脸,端正身姿,铿锵有力,不容置喙:“我的身份本就处在中间,若不趁早表面态度,只怕日后会后患无穷,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至少我能置身事外,可王家不能,我必须断了他们的一切念想,否则,将来谁放的箭,谁投的毒,我们都不知道,到时候只有吃亏的时候。”
钟言在她说到这个的时候便起身寻个理由告退了。
江离眼中闪过一丝疲倦,楚可轩接着又问:“那么谁为一党,谁为一派,这个你知道吗?”
“我若是知道便好了,”疏君仰头将杯中的茶水一干而尽:“三公六部还有有司,这里面的人如果我们都分清了别派,那只有三个别派。”
愉禛撑着头靠在桌上:“陛下一派,皇子妃嫔一派,还有一派就是中立。”
楚可轩点点头,沉思片刻,方道:“其实算起来整个朝廷都在陛下的掌控之中,你们想,中立那一派大多都是先帝在时的老臣忠将,陛下德政兼施,这么些年了那些老臣的态度也该有所变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