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临近寒假,镇上的人多少习惯了这样的寒冷,寒冷在人们眼里,似乎已经没有刚来时的那般嚣张了,起码在孩子身上是有所体现的。镇上的孩子好像都不惧怕这样的寒冷,只要孩子们结伴在一起,寒风只能当作孩子玩闹时的陪衬,天气越冷,他们玩的越欢快。
天刚刚亮,街上的小贩都陆续地支起了摊位,不过叫卖声却被上早学的孩子们盖了过去,远远的就能听见孩子们在街上嬉闹的声音,三两个、五六个的结队在一起经过。尽管清晨的寒风吹得他们小脸红彤彤的,但他们脸上依旧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好像完全不把这凛冽的寒风当回事儿,直到寒风像丢了面子一般逃离了各个巷子,孩子们才肯从巷子里离开,似乎只有这样,孩子们才会心满意足的去上学。
往往在这个时候,寒风都会群起着去向大人们抗议,但这种抗议往往只有孩子在家里,或者学校里有效,其他时候是没有任何成效的,只要孩子们离开了大人的视野,就能毫无顾忌的在一起玩耍。可寒风还是会抗议着,而孩子们始终无视着,抗议着,无视着,反反复复的,一个学期就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下午考完最后一门课,学期正式结束,寒假也正式开始了。
冬天背着书包回家,习惯性地数着脚下的步子,她往往不会去数有多少块青石板,而是数着板块的接缝有多少条,别人走路都踩着平整的地方,而她却偏爱踩有犄角、有裂缝的地方,似乎这样就能把两块分开的石板合在了一起。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这样,她心里才能感觉到放松和满足。
一路走回,不一会儿就到了小镇的主街口,冬天打算先去阿婆的小面馆里看看。
寒冬的夜晚总是来得很快,街上的店铺,都纷纷亮起了盈盈的灯火,一路过去仿佛看不到尽头。
冬天走到店门口,看到阿婆正在收拾着店铺口的摊位,走近道:“阿婆,我来帮你吧!”
“这么快就放学了?”
陈婆看到走进门口的冬天,心里高兴,这丫头很久没来店里了。
“不只是放学,而且还放假啦!”
冬天笑着回道,同时去帮陈婆收拾起了碗筷。
回去的路上,冬天挽着阿婆的手,看着因为入夜而有些冷清的巷子,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小李哥什么时候回来?”
陈婆听到冬天这么一问,突然有些感慨,拉起冬天的左手,柔声道:“应该还要过几天吧,阿婆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他了,其实啊,这孩子长大了就得出去走走,你以后也会往更好的地方去的。”
“才不会,阿婆别乱说,我觉得这里才是最好的地方,我那也不去。”
冬天抓住阿婆的手,贴得更紧了。
陈婆笑道:“好好好,就当阿婆在乱讲了。”
就在放假前几天,原一松挑选了冬天的一幅画去参赛,画的题材不是多么宏伟的山水画,只是院子里枯黄的荷叶,以及水潭里的两条红鲤鱼,让人看起来感到看起来既清新又愉悦,看得出来这画的很贴合冬天的内心的感受。
原一松倒是很喜欢这幅画,比起扎实的绘画巧手,冬天的画显得更加的单纯美好,更能打动人心。
不过冬天心里却有些拿捏不准,因为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比赛,加上还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学的画,认为自己的绘画功力还不是很好。
放假后的这几天,天气却不怎么如人意,冰针般的小雨不打招呼地就偷偷扎入行人裸露的脸庞。面对这样的天气,似乎连公鸡的打鸣声都变得微微颤颤的,更别说人了,没有人愿意早早地离开温暖的被窝,也没有人愿意早早地出门吆喝了,好像整个镇都懒惰了起来,一切都变得那么的安静、惬意。
由于上学时的原因,冬天习惯早起,一时改不过来。这几天都是独自一人早早的就起了床;洗了把脸,简单吃了点东西,就拿上画具在门口走廊的桌子上摆放起来,边磨着墨,边看着外面随风飘落的雨丝。这一刻有种万物无声的感觉,只听见酥酥的雨声和墨锭与砚台相互摩擦的声音。
正出神,突然看到围墙上窜出了一团黑影,仔细一看,竟然是陈婆家的那只花猫,正冒着雨,快速的经过墙头跳进了走廊,甩了甩身上被雨淋湿的毛,微颤着身子朝冬天走了过来,不一会儿,干燥的走廊上就走出了一条长长的印记。
花猫走到冬天脚下,叫唤了两声后便跃到了桌上,桌上马上印出了湿漉漉的梅花印,冬天赶忙去屋里拿出干毛巾,擦拭着花猫身上因雨水黏在一起的毛,而后又把毛巾铺在桌上,好让花猫能够安分躺下。就这样,在冒着雨的清晨,冬天索性也不临摹其他的了,照着这花猫便画了起来。
往后的几天,花猫都会如期到来,可这猫却总是不老实,刚放它躺下,它却总是上蹿下跳地围着冬天转,心想可能是饿了,去厨房里找来剩下的饭菜,可它闻了闻却不吃,只是抬头往上看,冬天顺势看去才发现原来是前些天二叔家送来的腊鱼干,正晾在屋檐下面。看它馋的像是丢了魂,同时也需要它安分的当模特,于是冬天拿来杆子,取下一小块给它吃。
而这花猫也像是为了报答冬天对自己的照顾,从此每天都任由冬天对它摆弄奇怪的姿势。
这几天下来虽然都有花猫的陪伴,可冬天有时还是会心不在焉,她想起她参赛的作品,她期待着她的画能够有好的成绩,相比学校的考试成绩,这是她现在更盼望的。
清晨,窗外天色渐亮,雨还是和前几日一样零散地飘落着,似乎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只是相比于昨天要来得稍微暖和一些。
冬天今天起得稍晚,不过还是只有她一人起来了,慵懒地打开门,刚想伸个懒腰,就被椅子上的人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