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酒下肚,皇甫公子终于又恢复那猥琐的神色,朝着甄风笑道:“来,陪本公子喝一杯。”
皇甫公子已经伸出他的咸猪手,甄风这回没有挣扎,而是装作无奈地说道:“皇甫公子,美酒佳肴在前,我也很想陪公子把酒言欢,可惜我这伤势还未痊愈,当下不能喝酒。请公子见谅。”
皇甫公子摆摆手道:“没事的,那天就轻轻一摔,能有多大伤呀。难道你不给本公子这个面子?”
“哎,不怕公子笑话,那天竟是把身子摔破了,医治不及时竟是愈发严重了,此时还往外渗着脓液。若是公子不信,不妨闻闻,这衣服甚至都染上伤口散发的味道了。”
一听这话,皇甫公子不禁皱了眉头。刚才两人挨近了,确实闻到一股淡淡的臭味,听他一说,不自主地拉开两人的距离,把那只咸猪手缩了回来,靠近鼻子嗅了嗅,熏得胃里突然有些翻江倒海,那手竟然有股令人作呕的恶臭。
看着皇甫公子的表情,甄风心里偷着乐,脸上却装出一股发愁的表情,抢先一步道:“若是公子不信,我可以把衣服脱下来,让公子看看伤口,就怕污了公子双眼,难免寝食不安。”
本来皇甫公子也有怀疑,没曾想对方自己说出验证伤口的话,反而让他半信半疑。如果真的有恶臭,那伤口一定惨不忍睹,或者真的能让人恶心不已。一想到这,皇甫公子不自主地将刚才搂着甄风的手不断地在衣服上擦拭,仿佛手上肮脏不堪。他现在恨不得赶紧离开这个俊俏的少年郎,可是到嘴的肉又要飞了,真是不甘心。
皇甫公子挤出一点笑容,端起酒杯,站起来,假装漫步其中,实际上是远远地离开甄风。他感觉自己闻不到味道了,才放松身体,道:“无碍,无碍,看你这气色,养几天就能好了。”
甄风摇了摇头,道:“皇甫公子是贵人,不知我们老百姓的苦,公子看我穿的衣服如何?”
皇甫公子有些懵,怎么又到了衣服,于是随口道:“粗布麻衣,确实一般。”
“让公子见笑了,这身衣服是三年前过年的时候哭着喊着家里才挤出一点钱给做的,是我最好的衣服了,为了见公子,特意穿上的。我们贫苦人家,一年到头做不了一身新衣衫,有些病痛都是扛过去。在这酒楼做工,一天挣不得几个铜板,能买点黄米填肚子就算是不错了。没想到这伤竟是难以痊愈,说不准哪天就被要了命去,也是种解脱,也该是天意,下次见不到公子,公子也别诧异。”
皇甫公子一听,有些无奈,竟然还有些我见犹怜,想要离开又不舍得,毕竟还没得到手。玩了这么多地方、这么多人,没有一个能比眼前的少年郎还俊俏,关键是骨子里那股气质,岂是那些勾栏瓦肆可比?当下他也不愿把人接走去治伤,就是玩玩而已。
他从怀里掏出几个金瓜子,塞到甄风的手里,道:“罢了,罢了,谁让咱们如此有缘,这些你都收好,赶紧去换了钱,把伤治好了,买身新衣衫。既然今日无法畅饮,本公子改日再来。”
说完,皇甫公子逃命一般,桌上的酒菜一动不动,转身掀开帘子就走,此前小心翼翼地呼吸,到得雅间外,终于可以大口呼吸,只是心里堵得更甚,嘴上恨恨地撂下一句:“该死的贼汉子,本公子不把这江宁城掀开,把你抓起来教训一顿,这事儿就不算完。”
他带着人快步离开,甄剑等人在一楼听得动静,急忙避开,心里狐疑楼上究竟出了何事,甄风受了多少委屈?夏小娘看到皇甫公子下楼,不禁猜测,剩下的酒菜都还没上呢,今天怎么这么快?
皇甫公子心里躁动着内火,带着人一头扎进了秦淮河那片欢快之地,他的随从结完账也紧紧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