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没有鬼我不敢乱说,但我被吓过好多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鬼的原因。”
小苟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变得飘浮,如同没有配合呼吸,仅从喉结自然流出的声音一样,没有轻重缓急和抑扬顿挫,貌似平静的叙述下面,隐藏着心虚。
“庄哥,我倒是有几件事,至今觉得怪异,又没跟别人说过,怕别人笑话。毕竟我还算是正规大学毕业的,说些迷信的东西,影响不好。再加上我现在也是一个单位的领导,更不好说了。既然你是研究传统文化的,对这些也是专家,今天机会难得,我想请你帮忙分析一下。”
我点点头,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我记得那是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在贵州遇到的一件事,其实是一个梦,后来发生的事情,让我不寒而栗,所以,这算是我第一次见鬼了。”
我给他倒了一杯热水,递到他手上,他端着热水,感受到某种力量,说话时的神态就自然些。
“我刚毕业那年,为了多挣些外勤补助,就主动要求到贵州那个项目部,是修桥的。当时考虑也很简单,出勤补助最高,当时领头的项目经理,是我们公司非常能干的中年人,他对我很关照。我想,除了多挣点钱外,跟着能干人,也能够多学点东西,况且,人家平时对我这么照顾,我在关键时刻也得支持他,因为当时,愿意跟他去的,公司没几个人。”
我感到比较奇怪,问到:“既这个人这么能干,补助又那么高,公司为什么没几个人去呢?”
“公司去是负责管理的,也就是技术和管理人员。我们公司大多数技术管理人员都三四十岁了,也成家了。再加上,也没几个像我这么缺钱。当时公司承担的项目比较多,大家宁愿到附近的青岛、威海项目部,即使到宁波的、厦门的项目部,也不错,毕竟是在大城市,生活工作条件都很好。”
“大家对这个项目经理的评价也不错,公司也器重他。正因为如此,才把最难的贵州项目部交给他。这个贵州的修桥项目,难在哪里呢?施工点,是大山深处,偏远程度,距离最近的乡镇还有十几公里,离最近的正规公路也有五六公里远。一条狭窄的施工便道盘山而建,危险程度很高。”
左手端杯子,右手握出一个拳头,打着比方说到:“看到我拳头的指逢没有?盘山公路就这么盘,就这么细,还经常塌方,危险系数大。山里的项目部,在一个小山村里,只有五户人家,在山间平地,那地方窄得,汽车调头都困难。何况,吃住在那里大半年,一般人是受不了的。”
那是,济南城里大公司的职员,到如此艰苦的地方,光寂寞这一关,就受不了。更何况生活的不便,伙食、气候等,都是考验。
“更恼火的是,那里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石灰岩多,溶洞多,地下水多,勘探不可能完全摸清,也就是说,施工时不可预测的因素多,万一出了事,不仅要扣钱,还要负责任,所以,其他的技术员,都不愿意接这个活。也是,我们经理刚被上级表彰,领导也好话说尽,他不好推脱,就被迫接了下来。我呢,挣钱心切,人家对我好,我又年轻,就跟着去了。”
我笑到:“领导就是这样成长起来的,要不说,艰苦的地方锻炼人呢?”
“话是这样说,庄哥。去了我才知道,那地方有多恶劣。仅第一天晚上,就把我们考验住了,蚊子,吸力的花脚蚊子,一咬一个大包的蚊子,搞得我与它战斗了整晚,不仅没睡着,还被咬了一身包。”
他说的花脚蚊子,在我老家四川也有,那家伙比一般的蚊子毒性更大,更凶猛。咬起人来,拼命,你吹不掉、抖不掉,你打它,它不躲,硬是拼命吸你最后一口血。
“吃的水,虽然号称山泉水,但含钙量高,属于硬水。拿它泡茶,茶汤特别浑,茶味都会变。厕所,只能叫粪坑,一坨下去,百万不明飞行物起飞,光声音,就会把你吓爬。”
我笑了起来,这种旱厕,在农村很普遍。小苟农村老家也是旱厕,但北方农村,没这多苍蝇的,估计刚到西南地区,有点不适应。
“我们一起,有一个工头,他形容上厕所的经历有一个顺口溜:脚踏黄河两岸,手拿机密文件前有机枪扫射,下有地雷炸弹。”
他说到此时,自己也笑了起来,表情轻松许多。
“我们几十号人搭帐篷,住在人家小村子,当然也得给人家好处,人家对我们也很尽心。这五户人家,女人们就帮我们做饭,男人们,就到采石厂工作,我们按正规工人的报酬给他们,他们认为这比做农活好多了,对我们也是很好的。”
贵州那地方,石漠化比较严重。那么大的山,石多土少,难道有适合耕种的土地,农民是极其艰苦的,收入非常微薄,如果按工人的工资给他们,收入起码是做农活的好几倍。
“采厂场是我们自办的,因为水泥浇筑需要石子,这里遍山都是大石头,把大石头采集下来,拉到粉碎机里一粉碎,就成石料了。当然,石料厂有几十个人,在靠近工地的地方。采石厂距离石料厂大约只有五百米的坡路,由于是临时的土路便道,一下雨,汽车就上不了。他们就采用牛拉车的方式,将石料运下来,这就是那五家男人们干的事情况了。因为他们家里都有牛,自己驾驭,听话熟悉。”
“我们对这种山区装卸运输的工钱,是按石方量计算的,总体来说,他们每个人,一天挣三百元钱,是没问题的。如果加上做饭的妇女,每人一百元钱一天,那么,夫妻两,每天能够挣四百元钱,这可是不得了的收入,相比他们平时,算是发财了。”
当然,大半年下来,夫妇两可以挣好几万甚至近十万,这在农村,就是发财。几乎,够得上娶个儿媳妇的钱了。
“大概是一个多月后,一切工作开始步入正轨的那段时间,我也开始熟悉了当地的环境,跟老乡们相处得还不错了。我习惯了他们烟熏的腊肉,也听得懂他们的玩笑话,也喝得惯他们的包谷酒了。这是我进入工作后第一次面向社会,也算是长了见识,懂得了什么叫山区。”
“我当时长得还算白净,因为是最年轻的一个人,老乡中的男人跟我开玩笑,说我不喝酒就不是男人,我的酒量也变得越来越大,当然跟他们开玩笑,话也说得粗俗些。真的,庄哥,我觉得,那种感情是纯洁的,人家是真把你当自己人,喝酒用一个碗,抽旱烟,一支烟杆,他巴几口你巴几口,不分彼此的。”
他脸上的笑意中,透露出一点不好意思的状态,我知道,下面的话估计有内容了。
“那村里有两个年轻的嫂子,总爱跟我开玩笑,我刚开始有点放不开,但久了,也无所谓了。人家只是单纯地喜欢跟我玩,没啥别的。我们有时候,说话粗俗,她们也言语露骨,总爱问我,谈过女朋友没有,见过女人洗澡没有的话题,我也可以打个哈哈,玩笑一下,就过去了。”
“为什么这是玩笑呢?因为有一次,一个年轻嫂子问我话的时候,她丈夫就在身边,根本没有顾忌似的,跟着笑,我就想,你当老公的都不介意,我怕什么?也用话回击,居然大家都笑了起来。”
看着我比较感兴趣,他继续说到:“她问我,见没见过女人洗澡。我说:见过没见过,有什么了不得的?她说,那就说明你没见过,你见过了,就晓得,什么叫了不得了。我说:我不信。她说:你要不信,你就得见见,看什么叫了不得。我本来,不敢往下说,谁知道,我看见她丈夫在一边,也有得意挑衅的神态,我就一大胆,说到:要不,你给我看一下,我就晓得了。你猜,她怎么说?”
我摇摇头,表示无法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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