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来的莱芜铁矿石和从朝鲜各地收购的铁矿石源源不断的送到,一应先补充道制造局,剩下的才是商业局和其他部门。
铁和都是战略物资,方凯可不想打仗打到一半发现铁矿石不够,然后让手下赤手空拳的去和全副武装的敌人硬拼,他更喜欢的是让自己这边全副武装,然后去欺负连甲都配不起的乌合之众。
张五郎这次过来也带来了第一手的消息,虽然孟千每七天就会传递一回消息,如果碰到加急的就会连夜送过来,但也毕竟有所纰漏。
“那些闹事的反贼这次闹腾的不南北直隶都有消息传过来,更别说人来人往的山东了。”张五郎一脸兴奋之色,显然没把叛乱往深处想,只记得是些乱民,而且还有一口气把官军打得大败而回,但随即张五郎又道:“这些反贼一开始输了一阵,如果不是运气好抓住了官兵主将,恐怕根本没机会获胜。”
张五郎略微有些紧张,他也是第一次在这种事情上发表意见,张五郎不是笨蛋,与其说方大哥在登州卫是为了练兵,那还不如说是练将,要不然根本不会允许他们这些穷军户接触战报之类的东西,而是赶着他们去当贩盐的盐丁。
“嗯,不错。”孙元化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坐在方凯的下首,对着上首的方凯微微颔首。
这些并不是太难看出的东西,不止一个张五郎,大明的人,除了昏聩无能到一定地步的,都能看出这一点,至于行军打仗武夫就更不用说,可张五郎却只是个盐丁,说好听点是个盐丁头子,难听点不过是个破落的军户。
那能看出这一点就稀奇了,至少不缺少局部的大局观,这种东西,为将者必须要有,至于那些无敌的猛将,那也最多是善战而已,未必能力挽狂澜。
“接着往下说。”方凯也点点头,他也心存考较的想法,所以鼓励的眼神道。
可张五郎却像是哑巴了,怔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显得有些急迫,等了老半天这才红着脸道:“末将只能想这么多了。”
“嗯。”方凯点点头,不置可否,心里倒是也有些小失望,不过这种事本就不能急于一时,只能淡淡的叮嘱道:“狭路相逢勇者胜看,战场上依靠运气只能一败涂地。”
“末将受教。”张五郎低头应承,做足了规矩,这也是因为有孙元化在,他们几个也不能像平日里那般言行无忌。
“除此之外”方凯的声音嘎然而止,张五郎抬起头去反而看到方大哥一脸的自嘲。
方凯不禁有些苦恼,他又不是军校出生,从小到大都是玩弄着笔杆子,虽然懂得多一些,那也是因为那句,懂得多一点生活好一些导致。
但也大多是一知半解,如果是个古代军迷估计能说个头头是道,可他方凯是个连孙子兵法都没看全的现代人,什么兵法谋略根本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不过好在身边有人好办事,谋臣本身的作用之一就是给上位者擦屁股,此时的孙元化自然也不意外,只能苦笑着接过方凯的话头说上一些,好在孙元化算得上博学多才,不仅仅精通西学和儒家,兵事也算略知一二,这才翻了过去。
张五郎拿来当亲卫毫无疑问有些大材小用,只不过毕竟是初出茅庐,放在身边历练一番也好,所以方凯也不急的把他给放出去。
人手紧归人手紧,该到放出去他也不会吝啬,只是不是现在而已,过了几天李焦将登州港的大小事宜交给了孟千已经是五天之后,到了济州岛上第一时间拜见了方凯。
“李焦,什么时候回来的,呵呵。”方凯放下手上的文书,抬起头一脸笑意。
这可是老兄弟了,也没那么多规矩,不比张五郎、甚至是后来投奔的人,也远远没那么多拘束。
孙元化看到李焦也不意外,只是退到一边告辞,他是老吏,这种避讳自然懂得多,自己再待着虽然不算什么,可也碍眼。
“刚刚下船。”李焦回复方凯一个拥抱,兄弟情义也自在不言中,虎目中颇有泪水。
“别那么婆妈,大男人的。”方凯笑着打了李焦一拳,这一晃眼又是半年没见,如此姿态也算正常。
“方大哥说的是。”李焦点了点头。
二人叙了一番旧情,这才说到正题上。
丁旭要见他!
莱芜矿监丁旭指名道姓的要见他这个大主顾,或者说,是要见这个素未平生的人物,不过丁旭并没有发现什么太出奇的东西,只是济州岛对于莱芜冶铁所的需求日渐增多,占到了莱芜冶铁所大部分的份额,这才引得丁旭的注意。
更别说这批铁矿石的流向丁旭却是两眼一抹黑,以前只当是登州的叛军,如今登州的叛军明明已经被消灭,可这些铁矿石依旧是运到登州去,甚至是登州总兵刘泽清也不加阻拦。
莱芜冶铁所上下皆是一头雾水,最后不得不在最近一趟的交易中提出见面的要求,这也是丁旭没办法的办法。
他倒不是怕买家的来历,而这是仅仅是对未知的恐惧,丁旭虽然是矿监,在大明排不上号,可在山东一地那也是数一数二,连个督抚都不怕的人物,要说在一个山东那绝对是一言九鼎。
可对未知事物,是个人都会害怕,不过也仅限于此而已,别说买方来历不明,就算是陕西的反贼,关外的,丁旭也是照卖不误,至于这个占了大份额的主顾,来历再大也不会大过去,他丁旭还怕个什么?
“不见。”方凯淡淡的道,那个丁旭他还真不想见,一个不大不小的矿监还真值不得特意跑上一回登州。
“让孟千去谈,身份可以老老实实的说,他丁旭也未必会当回事。”方凯一字一句的道,把丁旭的心思揣摩个七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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