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不是韶音头一回为家中哥哥出头,她上一回因为安写意一事,便已在周大人这边混了个脸熟。
韶音徐徐起身。
她逼近了吴洪兰。
吴洪兰一僵,不禁想起之前在山林中,她强辱裴冬藏不成,却反而被裴韶音狠狠揍了一顿的恐惧。
“你要干什么?”
吴洪兰往她男人怀里缩了缩,一副心有余悸样儿。
“我要干什么?”
韶音挑起红唇笑了笑。
“你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我说过,别逼我扇你!”
话音一摞,她反手就是一巴掌!
手背反着抽偏吴洪兰的脸,这一耳光没使全力,不然就冲她一拳头锤爆百来斤巨石的恐怖怪力,若她使全力,准能像拍西瓜似的,直接拍碎吴洪兰的脑瓜子。
韶音徐徐吐出一口气,察觉四哥朝自己投来担忧的一瞥。
四哥裴冬藏无声地冲她摇着头,像不愿她动怒,怕她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
韶音一顿。
而这时。
“裴韶音!!”
吴洪兰捂着脸,不可置信地尖叫:“你敢打我?你张扬跋扈,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你目无法纪!”
韶音刚摁下去的火气又再次窜上来:“你说这话,也不嫌可笑?”
“王法?”
“你我同为女子,你跟我提王法?”
她就差没直接说上一句‘你脑子进水’了?
世人皆知,身为女子,在当今天下这女尊男卑的世道,女人便是王,女人本身,就是王法!
“更何况……”
“任何人都可以说我裴韶音目无王法,却唯有你吴洪兰,你没这个资格!”
“音音!”
裴冬藏蹙了蹙眉,及时唤了裴韶音一声。他警觉地发现韶音呼吸加快,心口起伏的频率也与平时不同。
音音有心疾,又有肺疾,不易剧烈活动,更不易肝火大动。
裴韶音冷清清地看向她四哥。
她薄唇轻抿。
她在想一件事。
她四哥其实是个芝麻汤圆,裹着糯米白面皮儿,但里头全是黑的。
这人很有心眼,并且单从他坑得吴洪兰身残体缺这件事,就能看出,这人一旦认真起来,心狠手黑,并且也有一定的巧计城府。
按理四哥不该束手待毙。
可自从被捕,他便一副沉静从容的模样,甚至没为他自己辩解,她在想这又是因为什么?
按理,今日这些事儿,只要四哥咬死了不承认,当朝律法也拿他没办法。
毕竟即便吴洪兰一身伤,吴洪兰指控四哥,可一没人证,二没物证,想脱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恶制恶,以暴制暴。
这一向是韶音的处事风格。
可她四哥……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裴冬藏一顿,他深深凝视韶音一眼,特意等她气息平复下来,他才斟酌着,谨慎地开口。
像是生怕他自己激怒裴韶音,怕妹妹被他气得犯心疾……
“音音。”
他轻轻的道。
“有些事,四哥做了,四哥不悔。”
“但这人世阳间,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这无关情理,因为做出这种事的人,本就是错的,本身,便是恶的。”
裴韶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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