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道过歉了,你也有错,你不把话说清楚就自己跑出门,害我这么晚还冒险出来找你。”她拉起霍天宇,两人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我要小小的惩罚你,然后再补偿你,你说好不好?”霍天宇的语气似乎很平和,不像是要弄什么鬼。
“为什么不一笔勾消就算了,既然我们俩都有不对的地方?“
”不行,你伤得我多。“霍天宇冷着脸。
”好,随你,只要你不生病,乖乖回家,我弄点姜汤给你喝。“
姜汤弄好,已经清晨两点钟,白亚寕蹑手捏脚的上楼,怕吵醒山姆夫妇。才开门,霍天宇已经把自己包裹在被褥里,缩在床的一角。
”我不想喝姜汤,太辣。“他皱眉。
”你嘴唇冻得发白,手脚冰冷,快喝了,我好累,我也想睡觉。“白亚寕央求着。
”你方才不是说要惩罚我吗?喝完才可以!“白亚寕又是哄又是骗,好不容易才让霍天宇不情愿的喝完了一杯姜汤。因为山姆家没有红糖,这姜汤就只有姜味。
”没有糖的你也拿来给我喝!“霍天宇一嘴辣味,皱着眉嫌弃不已,但身体倒是从内到外暖了起来。
白亚寕松了口气,”好累,晚上折腾太久了,晚安,我得睡了。“
霍天宇的身体已经靠了过来。
”冷吗?“白亚寕问。
“还好,就心里有些冷,想靠着你,这个惩罚是不是太轻了?“霍天宇的声音疲倦中带着一丝苍凉。
“那你还想怎样?”
“不怎样,我答应不会动你,就是不会,当作练习,像那些练习曲一样...。”他几乎是咬着白亚寕小小的耳垂说的。
霍天宇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自己也慢慢的迷糊了,轻轻的抚着白亚寕的脸颊,将她搂进自己怀中。
今晚这样一闹,他对白亚寕更理解了,原来,那个坐在柜台后安安静静的女孩,自尊心这么强,她不诉苦,不要求别人帮忙,宁愿一个人在路上艰难地走着。
在别人看来举手之劳就可以帮她解决的困难,她宁愿自己千山万水,踽踽独行,也不要一分别人的同情,原来,他俩这点上,是如此雷同。
颈后,有点烧灼的涨痛,在霍天宇心头聚了一块乌云。他试探的往自己的背上摸去,又发现了新的一处,肿了起来,他心中一凛,忖着这病看着又要发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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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三下学期末的那一场病,让他的人生几乎停摆,原本要在准备在琴房跟白亚寕告白的,却在那一天,他进了医院。
他原本订了一大束长茎白玫瑰,送到了霍天宇家门口,可惜订花的人已经进了医院。
学期末最后一天,八号琴房外只有白亚寕一个人。
他在医院里,手上挂着必须在时间内施打完的针剂,毫无反抗的力气,他只能想像白亚寕小脸上的失望神情,可他无法阻止这一切。
如果不做标靶治疗,每天二三十颗的类固醇药丸,迟早也会毁了自己的肾脏。几个暴毙的例子,他也听医师说了,他别无选择,那些可怕的肿块以及红紫色的斑已经蔓延开来。
这一切回想起来就是一场恶梦。
霍天宇那头茂密,黑亮的头发掉得斑斑驳驳,体重增加两倍多,他认不得镜中的自己。那一年,他让人把房间所有的镜子都收了起来,他更是不敢到图书馆去。
打完针剂,又过了大半年,头发长回来了一些,斑退了一大半,体重还没全部恢复,气色仍然死灰的他,曾经偷偷回到过学校。
正巧,那天他遇上了江远青,在餐厅外的长凳上,他正慢慢靠近白亚寕,伸出了他的长臂犹豫是否该圈着白亚寕。
白亚寕当时好像感应到什么似的,不经意的转了头,好似察觉他身后有个炽热的眼光正在盯着她看。
江远青对自己没有得到百分百的注意力,忽然感到不耐烦,他双手搭上了白亚寕的肩头,把她的身体硬转过来,面对着他,温柔的对白亚寕说,“我们交往吧!”
那是霍天宇最后一次回到学校。他不敢看白亚寕点了头还是摇了头,他喘着粗气,迈着沉重的步伐逃开。
那天夜里,霍天宇在自己房间里吐了几次,最后没东西可吐的时候,他只是干呕,呕到胃抽了筋。
像只受了伤的野兽,在寂静的旷野中呜咽,连伤口都懒得舔舐了,他瘫在地上,瞪着漆黑的房间,什么都想不了,也动不了。连个亲近可言说的家人都没有,唯一疼他的外婆不久前也过世了。
他就这样不明原因烧了几个日夜,又进了医院,好一阵子才康复。也在这个时候他的心起了一层比原先更厚的茧子。
直到两年前,他意外看到父亲基金会赞助学生的名单,竟然是他铭刻在心的那个人,他干涸如荒漠的心田,才发出了一小根绿芽。
霍天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看着一旁已经熟睡的白亚寕,轻轻捋了她脸上给自己揉乱的碎发。
“你的学费我会帮你补齐,这是我欠你的。“上回自己身上的病全发也拖了半年,他掂量应该可以耗一阵子不上医院,如过到时候真的要治疗,再想办法。
霍天宇决定自己手边那几万块的余钱,既然不够拿来治病,倒不如花在最有收益的地方。反正这种免疫系统的病,也根治不了,保不定,哪天就全好了呢?
他一面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一面看着身旁苍白,微血管几乎透肤的白亚寕,此刻呼吸均匀睡得香甜,他轻轻吻了她红肿未退的眼睛,忍不住跟着她一起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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