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亚寕看着荷西,有点疑惑。
“小女孩,你看你的阴影处挑的很多冷色,相对于亮面的暖色,搭配上少了和谐。”
“你试试在阴影中加点暖色。”荷西说。
白亚寕有点惊讶,“可是,无论是美术理论,或是我眼睛看到的,都是冷色,这...怎么背叛眼睛了呢?”
“颜色在绘画中之所以那么令人着迷,又复杂的原因。所有颜色与颜色间的关系,都是相对,而不是绝对。这也就是我们是艺术家,不是相机,我们决定颜色,不仅仅是记录颜色。”
一阵闷雷好似轰进白亚寕的脑子,“啥?这说得都是什么道理?”
荷西在画架上随意抽了一支笔,在画盘上调了一个颜色,加了点棕红,一大笔厚厚的油彩就这样盖过了白亚寕在岩石上画的阴影的位置。
“你说,单看这颜色在调色盘上是不是很暖?”
白亚寕认真点点头。
“可我现在放在你最暖最亮的岩石亮面旁边,又成了什么?”荷西透过眼镜瞅着白亚寕。
“跟最暖的颜色比较之下,还是冷色。”她讷讷的说。
荷西笑笑,点点头,“一切都是“比较”而来。”
“这就是为什么大家建议女人,出门相亲的时候带着比较丑的朋友,可以衬托出你的美,一切都是相对的。”
白亚寕叹了口气,“原来如此。”。
霍天宇在一旁,细细的看荷西改动过的那一笔,忍不住问,“荷西,我是外行,但我觉得你方才那一笔厚重的油彩,好像,把整幅画又弄得多了一点可看性,这是为什么?”
白亚寕也在一旁点头,“我想,是我的笔触和油彩厚薄,缺乏多样性。”
荷西点点头,“这丫头聪明,既然知道,改一下就是了。你在花园的作品,就没有这些问题,应该是新的主题,不够熟悉的原因。”
霍天宇还是一脸疑惑。
“孩子,记得那天我们两个在美术馆合奏的下午吗?”荷西问。
霍天宇点点头,“当然记得!“
“那天你拉大提琴,我弹钢琴,我就用拉琴来解释。”荷西摸了摸胡须,
“如果以浪漫派的手法,演奏浪漫派作曲家的曲子,同一个乐句,我们会竭尽所能地运用弓的速度,以及手指震动琴弦的方法,来让乐句更有丰富性。”
“你方才看到的,就是画面上,笔触所造成的丰富性。不过呢,过度使用,如果让观赏者只关心笔触的话,就又达到了反效果。所以要斟酌使用。”
霍天宇这下算懂了,“就像是,如果有人听我演奏,赞美我说,我的振音很多元,那我就失败了。表示他根本没有仔细听我的曲子,技巧胜过曲子,反倒喧宾夺主了?”
荷西点头,“就是这个道理,你真是个又帅又有内涵的帅小伙,我要是个女人,遇到你这样的,早就跟你结婚了!”
白亚寕点点头,又摇摇头,眉心轻蹙,“看你们讲得那么复杂,我说呢,这就是像是Pizza上的起司一样,太多了都是起司味,太薄了也不行,所以馅跟料得恰到好处。”
“这孩子看样子还没吃饱...,不过今天有甜点。”荷西高兴地宣布。
他戴着手套,从烤箱端出了一盘烤得酥松的苹果烤布乐,肉桂的香气已经足以让白亚寕疯狂。
“好香啊,方才明明吃很饱的,怎么又饿了?”白亚寕不好意思的说。
霍天宇捏捏她的肩膀,“甜点是装在另一个胃里的,别担心!”
“荷西,我平日在餐厅吃的,都调味过度,你这个光闻奶油的香气,就知道是家庭手工做的。”霍天宇才闻了一下就道出了关键。
荷西点点头,“我儿子最爱吃这个,我做惯了,这是我拿手料理。”
盛盘的时候,布乐散发着奶油和肉桂的味道,裹着半脆半软焦糖的苹果丁,自然的在盘子上瘫软,咖啡色的浓稠苹果汁,流淌在盘子上,配上最上层外脆内松的面糊,让人无法抵抗。
“先别动!”荷西从冰库拿出了一盒镇上小店,手工制作的香草冰淇淋,挖了一大球放在旁边。
白亚寕已经感动得快要哭了出来,“我现在心情很激动...。”
霍天宇跟荷西不解,同时转头看她,白亚寕轻叹,“这一盘甜点带给我的感动,比我画的画还要能直接触动人心。”
“我都不知道你是个吃货!”霍天宇笑着,帮白亚寕把鬓边的一缕发丝,塞到了她的耳后,
“别沾到了盘子。”
荷西也笑了,“”白“,如果你喜欢这剩下的你就带回家吧!”
白亚寕尴尬的摇摇头,“不了!我不是贪心,我就真是很感动。”
“傻丫头!”霍天宇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
白亚寕的脸瞬间就又不受控的通红了,她把一口苹果放进了嘴里,轻轻地叹了一声,又从心底发出一个幸福的微笑。
坐他俩对面的荷西,得意的笑了。“你们觉得如果当初伊甸园的雅当和夏娃,要是没吃苹果,吃了我的苹果烤布乐,会怎样?”
白亚寕想想,撑着小下巴严肃的回答,“可能...会变很胖吧。”
这话逗得荷西哈哈大笑。
一向清冷,喜欢独来独往的霍天宇,还不太习惯这种感觉,这种有点像是一个“家庭”里,才会有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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