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忽然嘴角上扬,露出了两颗尖锐的犬齿。他的牙齿洁白无暇,半透着窗外的日光。
平日十分拘谨的他,很少露出这么开心的笑容。“是吗?国内还有家人吗?”
白亚寕摇摇头,“父亲已经过世,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也离开了,基本上,剩下朋友,和远房亲戚。”
路易点点头,“那太好了。”
“啊?”白亚寕眉头一紧。
“喔,我不是说,你父亲过世是好事,我是说,那你就不一定两年后一定要回去,万一在这边有更好的发展,或是跟当地人结婚,那就不用回去了吧?”
“等我先找到工作再说吧!谈这些都太早了。”一个勉强撑出来的笑容,用尽了白亚寕的气力,她现在不想谈天,她很困。
“路易,我听到有人在说闲话,我不想影响你的社交生活,我其实满惊讶这镇上的人这么八卦。以后,我们还是少让人看到在一起比较好。”白亚寕觉得有必要让他知道,那些八婆怎么看他。
“我毕业后也不会待在这儿,我又是外国人,那些人说什么都跟我无关,但你是要在这儿待一辈子的人,最好不要卷入这些谣言中。”
路易有些惊讶,“他们说什么了?”
“又说我勾引你的事,我真是冤枉,说来说去都是斯洛瓦害的。”她叹了口气。
“我还满喜欢这种流言蜚语的。”路易笑笑,脸上一股异样的表情。
一阵敲门声,进来一个也是戴着眼镜,微胖的男医生。
“不好意思,我可以看一下你的伤口吗?”医师戴上了乳胶手套,把好不容易快要止血的伤口,无预警的掀了起来翻看。
白亚寕让这个突如其来举动给吓傻,又是一阵抽痛,一滴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对不起,我一定得看看。伤口没有沙土,看来还是得帮你消炎。”医生仔细的看了看伤口。
“这是什么刀切的?”
“长型锯刀。”白亚寕如实回答。
医师点点头,又把那片快要离开手掌的肉给盖了回去。
“伤口面积大,但是不深,差一点点切到动脉,你运气不错。”他微笑点点头,像是在赞许白亚寕一样。
“医师,需要缝针吗?”路易担心地问,双手搭在白亚寕肩上,试图安抚她。
“不需要,我见过很多在贝果店工作的员工,同样的伤,同样的刀。切长棍面包受伤我倒是第一次听到。”
“打针破伤风,然后包扎一下,后天回诊看看伤口复原情况,应该就没什么事了。别碰水。”说完医师带着纪录表正准备出门。
“晚上别让太太再烤什么火鸡了,就带她出门吃饭吧。”医师点了点头,对着两人微笑,关上门就出去了。
路易笑说,“太好了,我本来怕他们缝针,缝在手掌上一定很疼。”
“缝在哪儿不疼呢?”白亚寕嘴角抽了下。
“谢谢你带我来,真不好意思让你等了这么久,都快三小时了,这根本就不是急诊室,这是慢诊室。”白亚寕心中十分过意不去。
“那,耶诞节后你请我吃顿饭,算答谢我。我出钱,你觉得怎么样?”路易腼腆的问。
这下白亚寕很难拒绝了,人情是天底下最难还的一种债。还多了不恰当,还少了对方不开心。
一顿饭,就一顿饭吧。
“我虽穷,但一顿饭倒是请得起的,不用你出钱,地点你选。”白亚寕轻叹。
“不,这顿是我逼你的,我出吧,我有喜欢的餐厅想介绍给你。”路易戴回了他那副金边眼镜,那副让他看来少年老成的眼镜。
“都好。”白亚寕没有力气跟他争辩。
医院的帐单虽没有预期中的高,可也花了数百块。
斯洛瓦给她的钱,四分之一已经去了。
白亚寕想想都难受,医生进来说话不到几分钟,这样也要这么多钱,早知道应该跳车,抵死不进医院。
路易开车送白亚寕回去酒吧,跟山姆夫妇交代了诊断的结过,下午白亚寕再要帮忙,夫妇俩说什么都不让了。
她只能呆坐在一旁,长吁短叹的。
酒吧一角有一个小舞台,一台很旧的直立钢琴矗立在那儿很久了,那舞台白亚寕很熟悉,像是父亲以前表演的地方。
之所以白亚寕对酒吧这种地方充满亲切感,是因为小时候,父亲有阵子得带着她去上班。
父亲弹钢琴的时候,旁边有萨克斯風手,小号乐手,低音提琴手,有时候会有一个歌手。
台上打下来的光,总像是有颗粒似的,也或许是台下观众抽烟,几个乐手总像被罩在毛玻璃做的玻璃盅里一样,就差一个跳舞娃娃在中间旋转。
他的父亲在演奏时,总看起来那么的入神,陶醉,不像是真实生活中,那个手足无措,总被水电费,房租,学费困住的人。
“爸爸是世界上最帅的。”
“以后我要嫁给一个像爸爸一样的人。”白亚寕自言自语,这是她小时候最常说的话。
无意间她触了一个开关,台上悬着的五彩的灯球转动了起来,一个个像泡沫一样五彩的光点,瞬时在墙上转动了起来,她眼眶不受控的湿了。
“怎么了?”莎莉刚巧出来探望她。
“没事,只是忽然想起爸爸了。“白亚寕笑着摇摇头。
”我真傻,今天应该开心的。“
”你不傻,今晚来的老朋友,都会乐器,晚上让他们上台玩玩,即兴演奏。你父亲如果知道应该会很开心的。“
”嗯。“白亚寕的鼻头红了,视线也模糊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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