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思言却没有心情跟他说笑，看了一眼远远守着的杜若、李林，轻声道：“我今天去了阮红菱那里。”

云湛一顿，又问道：“她可是又出了什么事？”

秋思言摇头：“小艾不在她身边，应该是被人带走，已经几天了，可她却丝毫没有担心着急的样子，反而还故意瞒着我。”

云湛关切道：“可要我帮忙查查。”

秋思言冷笑：“查什么？人家才是小艾的亲姐姐，我算什么？人家这个亲姐姐都不担心，我干嘛自作多情，多管闲事？”

云湛轻叹了口气，给秋思言倒了一杯清茶：“她想来是有什么苦衷。”

因为秋思言的原因，他还是让人查过阮红菱姐妹的，对她们的大致性情还是了解的。

秋思言淡淡道：“苦衷？那也是过去的事了。她遇到麻烦的时候没有告诉我，她做出选择的时候也没有和我商量，如今……多年知己，终究还是要各行其道，各安天命。”

云湛道：“你既然想得明白，又为什么还要生气？”

秋思言黯然道：“她是我唯一的朋友。”

“既是知己好友，那便该彼此明白，纵使一时不得不割席分坐，也终有一日会冰释前嫌，重归于好。”云湛反应迅速，终还是把那句几乎脱口而出的“我也是你的朋友”及时收了回去。

给自己挖坑，一次就够了，要是再来一次，他干脆就蹲在坑里不要出来了，直接让人挖土埋了算了。

秋思言摇头：“我对她还是有几分了解的，若只是为了对付咸宁侯府的那些人，根本就不用那么麻烦，还要再跟什么人合作，她现在……只怕是为了别的什么目的，有了更大的目标。”

云湛不解：“别的目的？”

秋思言点头：“红菱姐妹的不幸，或者说她们的母亲祁夫人的不幸都是从定北侯战死而又后继无人开始的。失去了强大的娘家做靠山，咸宁侯甚至是姜老夫人才敢那么的肆无忌惮，逼死了祁夫人，还想要随意摆布她们姐妹。”

云湛有几分明白了：“定北侯？”

秋思言脸上浮现几分难色：“当时就有人传言说，定北侯之所以战死沙场是被人算计，而且……定北侯世子虽然因为早年受伤而体弱多病，但是，在他过世之前我还与红菱一块儿去看过他，那时他虽然看着很是虚弱，却也不至于马上丧命。只是，过了没多久，定北侯世子的死讯便传了出来，还很快就传到了当时正在边关与北周作战的定北侯的耳中，听说他当时就吐血了。”

这些事云湛也早就有所耳闻，只是却没想到秋思言在定北侯世子过世前还见过他，不由有些诧异：“阮姑娘认定她外祖父和舅舅是被人所害？”

秋思言道：“定北侯世子和定北侯相继离世，不到半年，定北侯府最后的血脉祁夫人也被逼的难产而死，一尸两命，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其实还有传闻说，定北侯府当年的惨剧或许与何丞相、荣王有关，不过这些留言很快就被人压了下去，没人敢再提。

不过其他人可能会忘记，但是阮红菱从小便与她的外祖父、舅舅最为亲近，只怕是早就已经刻在了心里，绝不会忘记的。

云湛沉吟：“陈年旧案，想要查清楚，只怕不容易。”

秋思言道：“想要找到证据不容易，可只要知道罪魁祸首是谁，想办法扳倒他，也算是报了仇了。”

云湛愣住，他抬眸怔怔地望着秋思言，似乎不太明白她在说什么。

秋思言知道他听明白了她的话，也不再多言，起身便要告辞：“想来你最近也不会清闲，我便也不多打扰了。”

云湛挽留：“难得来一趟，不好好看看这些荷花吗？”

秋思言望了一眼那碧波万顷，花姿摇曳，虽然心中不舍，可她还记着之前云湛委婉暗示她不想让她来恒王府赏花的事，因此也只是断然拒绝，很快便离开了。

云湛看着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的某人，摇头苦笑，看来他真的是在哪里得罪了她。

白希走进凉亭，看云湛一副若有所思的苦恼样子，不由幸灾乐祸：“怎么，那端敏郡主又给你出了什么难题？”

云湛抬头看了他一眼，摇头道：“刚刚在书房我们还在讨论这件事，没想到这么快她就亲自登门来示警了。”

白希一怔：“你是说……”

云湛冷笑：“京中局势虽然纷繁复杂，可真正有能力也有动机去做这些事情的人也就那么几个，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便是我们要找的答案。”

白希愤恨：“他疯了吧？你为了他不惜违背自己的心意，主动跳入这泥潭中，与荣王那样的人争斗，他竟然还……”

云湛倒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他自小就被立为太子，所受的教育便是怎样做个合格的储君，便是当年一着不慎被人算计，被囚禁多年，但这还不足以磨灭他的心智和野心。”

白希还是为云湛不值：“可你一心为了他，他却在我们背后插刀子。”

云湛道：“他这样才是正常的，他要是真的被当年的事情吓住，因为多年的囚禁而变得优柔寡断心慈手软，那母后可是要失望了。”

白希迟疑：“姚皇后……”

云湛摇头：“母后自然是希望我们兄弟都好。”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当然，还要早早定好主次，一人为主，一人为辅，相辅相成，守望相助。

白希听了他的话隐隐明白了什么，但是他还是知道些分寸的，知道这些人这些事不是他可以非议妄论的，因此也不再多言，只是提醒道：“你知道就好。”

云湛点头，他早就已经清楚了一切，所以如今面对这些也就无所谓伤心难过，相反，他还觉得很是庆幸。

利益纠葛，债还清了，也就两清了，可若是人家真心相对，他反而要为难了。

白希想起今天特意来访的秋思言，又不由为云湛高兴：“端敏郡主今天特意来示警，看来对你还是有些情意的嘛。”

云湛无奈：“她只怕是有些不耐烦，想要提前跑路了，这次来提醒我想是要还我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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