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风院。

秋思言刚回到院子，杜若便急急迎了上来，望着秋思言道：“郡主您可终于回来了。”

秋思言皱眉：“怎么，又是母亲传召？”

杜若摇头：“长公主好像进宫了。”

秋思言点点头：“那你这着急忙慌的做什么？”

杜若急切道：“郡主您没听说吗？今天有个女土匪打上了荣王府，听说把荣王府的一众侍卫打得落花流水，最后还是荣王亲自出手才将她制服的。”

秋思言挑眉：“女土匪？落花流水？”

她今天并未看到青青和荣王府的侍卫动手啊。难道是她到之前的事？这个李林也不说一声？

杜若看秋思言神情古怪，也是惊奇：“难道郡主您在外面没有听说吗？这件事现在已经传遍全京城了。”

秋思言顿了一下，一本正经道：“你也知道，我向来是对这些热闹不感兴趣的。”

“是吗？”杜若有些怀疑。

“当然！”秋思言毫不心虚，做出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却又小声问道：“街上都是怎么流传的？”

杜若瞪眼：“您不是不感兴趣吗？”

秋思言摆出一副很是善解人意温柔体贴地不惜牺牲的模样，无奈地望着杜若：“你看你这额头上的汗珠，一直等着我，一听到我回来就急忙跑来要告诉我吧？唉，虽然我不是很感兴趣，可毕竟……盛情难却，我也不能太辜负你的一番心意了。既然你想说，那我勉强听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杜若深吸一口气道：“其实郡主您不必为了我而委屈您自己。”

秋思言拉着杜若往屋子里走去，边走边表现自己的高风亮节深情厚谊：“不用推辞，我们毕竟相处多年，你又一贯为了我为了惠风院劳心劳力的，偶尔满足一下你的恶趣味……哦，不，是兴致，还是很有必要的。”

虽然被秋思言的厚颜无耻气得七窍生烟，可杜若还是经不住她的软语相求，最终还是兴致勃勃地把她特意让人出去打听来的各路小道消息都说了一遍，最后还总结道：“没想到，荣王竟然还是这么一个风流多情的人。”

她得到的最新的消息，可是荣王无意伤到了那姑娘，现在已经亲自把人抱入荣王府疗伤了。

幸好郡主明智，已经和他退亲了，否则……

秋思言思索了片刻，道：“那姑娘就是要来大楚和亲的北齐公主高庆儿，你去让人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母亲身边的人知道。”

杜若一惊：“郡主是怎么知道的啊？”

秋思言淡淡道：“我今天在秋水居用饭时碰到她了啊。”

杜若沉吟：“郡主能够确定吗？”

秋思言笑道：“她手上戴着一条手链，我认得，那是去年北齐皇帝过寿时皇上让人准备的礼物中的一件，我恰巧看到过，不会认错。而且，恒王认识那高庆儿的同胞兄长，说是两人长得很像。”

杜若皱眉：“郡主今天和恒王在一块儿？”

外面都流言满天飞了，这两人怎么就不知道避嫌呢？难道是想故意做出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还是已经决定破罐子破摔了？

可就算郡主是破罐子，那恒王也没有必要把自己一块儿摔地上啊。

难道……这就是真爱？

秋思言眼神有些危险地瞪着杜若：“你在想什么呢？”

杜若看着她一脸不善的模样，顿了一下，还是决定识时务者为俊杰，认真建议道：“奴婢觉得恒王是一个好人选，郡主不如好好考虑一下。”

重要的是，长公主好像也是这么认为了，虽然她选择的方式有些……不太明智，可终归心是好的。

秋思言好像见鬼一样，脸色很是难看：“母亲把你送来惠风院的时候，说你向来沉稳细致，最懂规矩，这些年你也从未让我失望，怎么今天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杜若一下子愣住，不明白为什么秋思言会突然翻脸：“郡主……”

秋思言冷声道：“大户人家的姑娘挑贴身丫头，最忌讳的便是丫头心大，想要给自家姑娘做媒撮合姻缘，牵线搭桥，怂恿唆使，最终做出诸如传书私会之类的丑事，你向来是个明白人，怎么也做起了糊涂事？”

杜若忙低头认错，虽然她刚刚确有试探之意，可是她便是向天借胆也不敢妄想摆布郡主啊。尤其是郡主的婚事，长公主盯得最是紧，心中想来早有打算，别说是她一个小丫头，便是郡主只怕都没有说话的余地。

秋思言也不再过多追究，只是又敲打了几句，便摆手让她出去了。

秋思言望着一下子仿佛暗下来的房间，轻叹了口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想想刚刚杜若的话，还有今天恒王隐约表现出来的态度，母亲的算计……

难道他们真的是想要逼死她吗？

秋思言起身快步走到卧室，打开梳妆台下的一个小抽屉，拿出一个小木盒，又取下自己脖子上挂着的一枚小巧的钥匙，慢慢开了锁，打开，拿出里面那个精致的小瓷瓶握在手中，怔怔地出了会儿神。

丁香，你留下那本书和这些千奇百怪的药，是早就预料到我会有用得上的一天吗？

那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你可知道，我真的很厌恶这些肮脏恶毒的算计，我快要支持不住了。

也许真的快要到了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皇宫，长信殿。

云湛正端坐在皇上对面拈着一枚棋子思索，片刻，他微微一笑，将棋子放到了棋盘中，顿时化开死局。

皇上垂眸看了一眼，笑道：“朕与庆国公下棋，几乎被他逼得走投无路，没想到你不过片刻便找到了破解之法。”

云湛不以为意：“儿臣平日也不过就是钻研这些小道罢了。”

人人皆知，姚皇后不愿自己亲生的两个儿子将来发生兄弟阋墙的惨剧，所以从小便对长子严格要求，让其学习治国之道，却只让次子钻研琴棋书画之类的陶冶情操，从不许他接触朝中之事。

皇上沉默了一下，问道：“你回来也有些日子了，想好要去哪里了吗？六部九寺六监随你选。”又玩笑道，“你总不至于想要去御史台或者翰林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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