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令月笑意微僵,看着这位面上铝粉随着表情的动作窸窸窣窣往下掉,挂着谄笑迎上来的娘子,便不着痕迹躲过她伸过来的手,“这位娘子的妆容倒是别致,只是恕令月眼拙,不知家下哪家?”
那女孩儿闻言忙福了身,“倒是我疏忽了,忘了自个儿介绍,我家下是陇西元氏,当朝城阳王妃便是我的嫡亲姑姑。”
陈令月恍然大悟般,“原来是元家璐娘子,真是失礼。”
“哪里。”元璐撩了手上的汗巾子掩了鲜红的唇瓣,搔首弄姿“咯咯”娇笑。杜有衡在旁看着,莫名就嗤笑了一声。她以为她这样子美得紧?
前世里杜有衡只闻得她的人,却不曾真正见过,倒没想到艳冠满惊华、美名扬域外的元氏贵妃家的侄女儿竟是这样子的人儿,满是市井粗俗的气儿,平白招了些嫌恶。
元璐见着杜有衡的笑,眼睛就莫名的看过去,眨巴眨巴地,“想来这位就是前儿个自长安来的杜家娘子?竟这样难得见的美人儿。”
杜有衡官方样的客气笑,“原当不得元娘子这样夸赞。”
元璐便连连说道,“当得当得。”杜有衡便和陈令月相视着笑,也不再言语了,随意选了桌子坐下,任着元璐在耳边叽叽喳喳。
此刻前院儿的宾客也来得差不多了,后院各家的娘子们也各自入了席,且坐在席间说说笑笑的,一溜儿的凉菜热菜甜点的也流水似的上了。先上着的是一道红罗丁,用着奶油和血块共同制成的冷盘子;再是每人各一张子的巨胜奴,是将蜜和羊油置于面中,又洒了黑芝麻炸成的面饼子;又有蜜糖慢火烧炙的太例面,味甜似雪,是为甜雪,还并着一些子热菜像是格食、水炼犊、西江料、汤洛绣丸、同心生结脯、仙人脔、葱醋鸡、凤凰胎、五生盘、逡巡酱、八仙盘……
宴席中央穿着缦衣的舞女正在翩然舞着丽人行。
杜有衡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时不时要跟着陈令月议论着到底哪位舞女的舞姿好看些。坐在上首的朝阳大长公主看着这俩小姐妹整天里腻歪的样儿,眼底里笑意满满的,边上坐着的一位妇人就顺着她的目光掠了过去,便瞧见两个豆蔻年华、巧笑嫣然的少女,“倒陈小娘子我认识的,只旁边那位……哪家天仙般的娘子生得这样好?”
朝阳大长公主便笑看她一眼,“长安杜家的。”便回身示意身边贴身伺候的徐婆子将那俩女孩儿带过来。
“哟!”那妇人惊叹,“原来是公主嫡亲的外孙女儿,怪不得生得这样好,瞧着气度也是顶好的。”说着话,就见着徐婆子带着人过来了,那妇人便笑看着,朝阳大长公主朝着杜有衡和陈令月招了手,一左一右地牵在手里,向着两人介绍,“这位是燕国公家的娘子萧氏。”
杜有衡和陈令月便一起行了礼,“见过萧娘子。”
那妇人亲自扶了两人,“不必多礼。”又转头对着朝阳大长公主说道,“孙女和外孙女都是这样娇俏的人儿,公主好福气。”
朝阳大长公主笑了,“真真你这张嘴抹了蜜似的,可见峦小子是跟着你学的了。”
萧娘子闻言忙不迭喊冤枉,又道,“那小子自小惯会卖乖的,也不知哄了多少人,瞧瞧这半天的光景不就哄了松郎君称兄道弟了去?”
朝阳大长公主眼含嗔怪,“哪里就哄了,合该这样叫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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