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年几步来到她身边,拉起她手看了看。
原本洁白的纱布上沾了许多灰土,脏兮兮得,渗出得血液已经变成了褐色,干硬的凝结在纱布上,狼狈不堪。
“你手还想要吗!”沈年一贯的温和此时完全褪去了,眉间酝酿风暴,黑眸冷若寒星。
好脾气的人发起火来向来是很可怕的。
岑清就像是小猫被拎住了命运的后颈皮,乖乖的待着不动,让伸手就伸手,被沈年帮忙拆了绷带,换了药又重新缠上绷带,十分听话。
直到沈年在她面前蹲下:“上来,我背你。”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的……”
“上来,别让我再说一次。”沈年冷道。
岑清一激灵,马上跟着指令趴上去,然后才回神。
???
为什么我这么乖?这还是我吗?
岑清上辈子执拗是出了名的,认定什么事情绝不放弃也不转弯,任何人都别想摆布她。
这是她成功的基础,也是她最大的缺点。
可是趴在沈年宽阔有力的肩膀上,看到自己新换的绷带,那股子叛逆劲儿都不好意思出来。
嗅着沈年身上传来的青草似的气息,岑清渐渐睡着了。
“岑清,岑清,我们到了。”
岑清还迷糊着,只听见一个温柔的男声在耳边呼唤。
“唔,好困,不要叫我……”她还不想起来,头往男人的脖颈藏去。
“你都把口水抹我肩膀上了,还要睡啊?”
口水……
这个词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岑清蓦的就清醒了,飞快地从沈年身上跳下来。
岑清脸颊压出一大片红印,头发也乱糟糟的翘起来,但她长相精致,不会让人觉得邋遢,只是让人感觉可爱。
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抱歉啊,你的衣服我会赔偿你的。”
“没关系的,回去洗洗就行。”沈年眼睛微弯,神情愉悦,确实一点都不介意。
岑清不禁心里感叹,沈年人真好,要换了她,有个人敢给她衣服抹口水,她非得把这人拉入黑名单。
当然,岑清这个时候还不知道沈年的有洁癖这件事情。
“好了,不说这个了。”沈年轻笑道:“箱子就在那儿,我们快看看。”
节目组知道嘉宾到最后一环时已经筋疲力尽,所以也没有卖关子,箱子就直接放在落日崖顶端。
上面刻着一行公式:2y322
依然是密码锁。
岑清挑眉:“这个公式?”
“这公式怎么了?很难吗?”
“不是,是太简单了。”岑清输入答案1,密码锁解开了,“不过这个是数学上的著名表白公式,它的函数图形是个心。”
“心……”沈年目光一顿。
“嗯,我画给你看。”岑清见沈年似乎有兴趣,便捡起地上的树枝,两只手笨拙的并在一起,画了横纵坐标,又画出一颗心。
歪歪扭扭的,画的很不标准,比幼儿园小朋友还差。
“我不会画画。”岑清有点尴尬。
“我会。”沈年拿起树枝,顺着岑清画出的痕迹修改了一下,原本歪斜的的心变得圆润可爱,还被点缀了个俏皮的小尾巴。
岑清默默的比了个拇指。
沈年唇角一勾,取出箱子里的东西,放在箱子表面。
立马是一张精美的卡片。
借着月光,岑清读出上面的字。
“请不要眨眼,惊喜即将到来,谢谢你们辛苦的找寻。”
她话音刚落,猛然一阵尖啸响起,绚烂的烟花炸响在空中。
烟火如银河在夜空燃烧流淌,装饰这一片沉寂的夜幕。
一簇簇的烟火不停歇的飞上空中。
轰鸣声不断,却反而让人感觉四周都安静下来,
沈年悄然看向岑清,火树银花下,金红的炫光点亮了暮色里岑清的侧颜。
挺秀的鼻子,清澈黑亮的眼眸,还有那柔软的,如同花瓣的唇。
岑清察觉了沈年的目光,冲他展颜一笑。
“砰!”
那一瞬间,不知道是沈年心脏跳动的声音还是烟花炸裂的粲然。
“他日掠过深浅,访遍镜底桃园,途径顽世风烟,替彼此拂一拂肩”
沈年以前读到谷崎润一郎这一句,只觉得美,现在却明白了里头包含的深意。
进入娱乐圈,沉沉浮浮十年,一直清醒独行的沈年不得不承认,他就在短短的两天里,被岑清撩动了心扉。
年轻人有着无限朝气和抛弃一切的勇气,最无畏也最善变,从不可控。
岑清和沈年,年纪差的很大,而且这是在娱乐圈。
他才动了心,理智就告诫沈年,放弃吧,如果任由自己沉沦,那就会溺死在这甘美的情爱中。
烟花结束了,夜空重归寂静,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沈年垂下了头,声音低沉:“下山吧。”
岑清疑惑的看着他。
为什么他又不高兴了?
自觉这几天还是跟沈年比较熟了,已经开始把沈年纳入自己人范畴。
岑清没有再次装没看到,而是捂住麦克风问道:“你为什么不开心了?”
她的风格一向直白,根本没考虑这是在录节目。
“没有啊,你搞错了。”沈年脸上依然是无懈可击的笑容,真诚又温柔,让人治愈。
“可是……”
“对了,最近我们公司有个级项目,我推荐你去吧。”沈年打断岑清,面容和煦,“叫做詹台依传,怎么样,有兴趣吗?”
岑清表情凝固,古怪道:“詹台依传?”
那不是讲她自己的故事?
她死了也才几个星期而已吧,怎么就要拍了,是谁启动的这个项目?
难道……
她注意力被这个项目夺去,完全没留意到沈年一闪而逝的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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