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相府其乐融融，虽是寒冬却没有半点冷意。

父母听说我回来特意遣了九书，慧儿和品儿来迎接。红漆大门上金色雕饰更胜从前，大红灯笼高挂，喜庆欢乐自不必说。

慧儿着一件桃色散花如意云烟裙飘飘洒洒上面的夹袄更是红的耀眼，品儿长高了许多，初显少女的意蕴，九烟扶了我的手，稳稳下了马车。

慧儿伸手搀着我，生怕我磕着，缓缓的立在门口时，三个丫头才行了大梁国礼仪，恭贺新年。我离家多日，就是在那日远远的见了父亲，现下回家了，心里如烟花绽放。

我温柔盯着慧儿问：“家里父母可好？”

“家里一切都好，小姐放心。知道小姐今个要来给相爷和夫人拜年我特意去厨房做了很多好吃的，就等着小姐呢。”慧儿嘴角都扬到屋顶上去了。

品儿更是亲切的拉着九烟的手，问长问短。

我瞧了一眼身后的九书问慧儿“她是何时来咱们府里的。”

“回小姐的话，九书是我表姨家姐姐，原名叫葛乘。九书是夫人给起的名字。”品儿抢着说，生怕我忘了她。

我吩咐九烟今日不必陪我了，随着自己的喜好随意就行了。

母亲早在房门口等着了，颦澜苑里仿若春天，雪娇陪在母亲的身边，远远的见了我雀跃道：“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夫人小姐回来了。”

母亲喜形于色，眼眶里泪珠婉转，立在原地挪不动脚，我奔在母亲脚下磕头道：“女儿给母亲磕头，恭贺母亲身体安康，福寿绵长。”

母亲的泪珠滚落下来，伸手扶我起来道：“我家魅儿如今是大人了，礼数也尽知，丝毫不差。”

“女儿离家这么长时间没有一日不在思念母亲大人，现下回来了，就好好的陪陪您。”转脸看向屋内。

“你父亲今日进宫请安去了，新年都是一样的，永昌侯也进宫了吧。”母亲的话清清淡淡，却温柔至极。

“是啊，公公婆婆待我甚好，我也是在家里磕了头才回来的。”我身着玫瑰紫牡丹花纹锦长衣与母亲的莲青色夹金线绣百子榴花缎袍相互映衬好看极了。

“魅儿今日的装扮是自己选的还是下人帮着选的，颜色料子还都是上乘，只是。”母亲揽着我的肩回到暖阁里。

“料子是自己选的，衣饰是府里的绣娘给做的，永昌侯素爱简洁，我也不愿自己奢华，更何况从东南山归来自己也不爱慕奢华，师傅特意要求着素，现在这样魅儿觉得还是很好的。”母亲的脸色红润，只是年老却渐渐没有了神采。

“你父亲也希望我们能够节俭，可是毕竟是国相身姿不能过低，外人的话会影响你父。这些日子，乐姨娘也是着素，我瞧着你父珍爱她，也就好好的过着就行了。”

我眼瞧着母亲的落寂，也明白女人的悲哀，就算是再好的年华都有老去的时候，就如我刚给丘许了婚事，自己以后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是。

“母亲？”我拉起母亲干瘦许多的手，“女儿有个想法，不知会不会让自己日子难过。”

“什么事情？”母亲的目光里期许着。

“我今日向永昌侯和老夫人提了丘纳妾的事，他们欣然接受。不知女儿是不是错了。”我的脸看向母亲的百子石榴，颗颗精细，粒粒饱满，圆润。

母亲沉默，屋内的梨花熏香萦绕着我的脸颊肩头手指裙角，每一处都是浅淡的香味，只是母亲看起来竟满是担心和焦虑。

“女人原本就不是能够自己主张命运的，难得也是男人的三妻四妾，原本嫁入皇宫就明白要和众多女子分享丈夫，现在却是你自己寻找这样的处境。”母亲的泪光在冬日和煦的光线里闪现。

“我其实没有想过自己以后的路要怎么走，现在若是能够为丘为永昌侯家做些事情我也会心安不少。”我不敢看母亲的眼睛，害怕自己说出心里的秘密。

“你父亲也是在你的哀求之下纳妾的，现在倩儿虽然很恭谨顺从，但是毕竟是主子了，就要谨慎很多。”母亲神色依旧。

也许我的决定是错的，自己陪伴母亲时开心快乐，出嫁时却只顾着自己的想法却忽略了母亲的感受，让她在漫漫长夜里煎熬。

“母亲。”泪珠如短线般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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