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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娆回过神来笑道:“这样的世家公子,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不如小霞小姐,做一点小心意的礼物送过去吧,反倒能显得心意。”

陈尘听得想吐血,他很想说,他想要灵器!

你们说的,都是谬论!

他生辰获得的礼物,九成九都被他老妈保管了,没一件能落到他手中,只有一些亲族送的,可以给他兑换成零花钱。

他都快穷得裤裆叮当响了,特别是走上锻体这一条路后,更是觉得自己磕惨。

苏娆看着小霞的心思,倏忽眉头一皱,又关切的道:“小霞小姐,这陈世子恐怕阅女无数,您又单纯天真,可别在他手上吃了亏,听闻他最是金玉败絮。”

陈尘一口老血涌上喉咙。

不用想,这一定是老陈干出的好事!

说不定就是不靠谱的老爹,在背地里偷偷买的媒体,大肆铺张的宣传,说他夜夜笙歌,搞得古真界人尽皆知,他陈大少一生放浪不羁!

陈尘的本意,是来天渊阁找找,看有没有合适心意的灵器,来温养自己的窍穴。

看着现在的局势,事情有朝着失控的方向走去,现在想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了。

小霞盘腿坐藤椅在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有神的瞪着,不知道在思量着什么。

这男欢女爱的事情,若是有外人在,实在令人难以启齿,特别是情窦初开的少女,更是难以启齿。

这闺中密话,也放得开。

“小娆姐,我们还没到那一步呢,不过我觉得,他好像不是这样的人。”

看着欲迎含羞的小霞,苏娆暗叹了一口气。

俗语,一入豪门深似海。

陈家不仅是当今古真界的豪门,而且称得上是最顶尖的豪门之一,非天海宋家可比。

仅是听说,半个祖庙就是一个天海,是实打实手握秘境的大族。

这豪门恩怨,小霞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妮子,怎么可能应付得来。

苏娆终归没把心底话说出来,会伤人,她莞尔一笑道:“那小霞小姐,想好要准备送一些什么礼物呢?”

......

陈尘十分能耐得住自己的性子。

即使手中的灵器百科早看完了,倒没有要起身的意图。

他望向玻璃外,看着游人如织的街道。

曾几何时,不知不觉间,他的步伐就快要走过那个暮春的少年,然后娶妻生子,养儿育女,光阴一瞬而过。

本觉得离他很远的事和物,却朝着他靠近。

十六的生辰是一个少年走出的年纪。

是一个曾经他仰慕过的年华。

是真正开始感受到岁月感的年龄。

他跟随大伯的那几年,不太理解俗世炎凉。

战士负着沉甸甸的行囊,背着他举不起的阔刀,翻山越岭的奔袭。

途中能看到将士抓一把嫩叶,就直接塞入嘴中咀嚼。

他有时候往回看的时候,只能看到光秃秃的一片。

好奇的陈尘尝过几片,嗯,很苦。

每一次训练奔袭,往往一个月来回。

陈尘在这一路上,基本都能好吃好喝。

海月区的新兵训练,每个人身后背着的行囊都是固定的,每人只有三天口粮,行囊内装有祛灵装置,只能徒步奔袭。

而天剑山盟的训练,要比海月区要恐怖太多。

不管是不是新兵战士,都会被当成老兵一样练。

论争凶斗狠,真没几个能比得上天剑山。

二伯在训练中,又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

陈尘过往最害怕的就是休假。

古真界大族的后代,严苛意义上真正的上学几乎没有,大部分人都是去走个过场。

陈尘待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天剑山训练营。

天剑山训练营的捶打就比较直接,单纯的搏斗术。

这种训练每周五次,每日固定的早中晚抽签打,谁能打赢就能吃饭,谁打不赢就饿着,直到能打到赢下来为止。

陈尘算半个军营出身,养成他说话的风格有时比较直接。

而且他二伯不近人情,从不许陈尘在军营中提他的名字。

陈尘的体格,完全不是那些在天剑山上长大的孩子的对手,每次比试都要输,每次比试都要挨饿,被天剑山为他取名幸运星,谁能抽到陈尘,准不挨饿。

饭来张口惯了的陈世子,当初哪受得住这种折磨,发生过好几次,陈尘回想起来,觉得很幼稚的发飙。

碍于他的身份,也没有人,真不敢不给东西他吃。

训练不是天剑山的残酷,是一切的资源都是固定。

整座天剑山那么大,上上下下数千口人等着吃饭。

单靠一个陈家,是根本挤不出那么多的资源去供养的。

那一天夜晚,又是一次天剑山出征。

陈尘记得电闪雷鸣,狂风骤雨呼啸不休,训练营都浸成了一滩泥沼。

还是那一张张稚嫩的脸庞,但此夜,他们如自己父辈的模样,如铁塔般矗立在训练场中,磅礴的雨水,顺着他们的额头一路流经下巴滴成水线。

站在外边看,只能看到哗哗的雨水覆盖满了所有人的脸,整张脸模糊到不能再模糊,辨认不出谁是谁。

当年那个和他们一个窗户之隔的少年,无疑是幸运的。

当第二天雨停的时候,遥望已经空荡荡的训练场,少年第一次把头埋进了自己的膝盖里,等了许久过后,最后是族中的人把他接了回去,当天就生了一场大病。

二伯从来没有跟陈尘说过任何的道理。

甚至在陈尘的印象中,他二伯其实是最蛮不讲理的那一个。

如果当初在餐馆里的人是二伯,而不是大伯,不仅不会劝阻还年少轻狂的陈尘,恐怕还会怂恿陈尘去厨房拎出一把菜刀和地痞流氓打斗,如果不这样做,都看不起他。

唯一和陈尘讲道理的一次,是两人坐在训练场上看夕阳日落。

他问陈尘,觉得自己过得幸福吗?

当时的陈尘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二伯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有空多去看看历史书,尽量去看那一些远古历。

“在天剑山的人,都希望有朝一日能回到故乡的土地上,就像你渴望能快些离开这鬼地方,回到家族里做回大少爷一样的渴望,他们心中有家,才让他们是一个人。”

这句话,到今日,陈尘在翻记忆咀嚼之时,仍不明其意。

.......

终于,一位带着墨镜的黑衣人走了进来后,小霞这才从藤椅上一跃而下,热情和苏娆挥手告别。

苏娆有礼貌的送到了门口,又迎面进来了一个汉子。

满脸胡渣的汉子,笑道:“这位美人,我想跟你寻个人。”

苏娆眉头一皱。

像是摆路边摊大叔的汉子,让人看不出来来路。

陈尘叹了口气,是陈家的侍卫,见着自己一直不出来,便主动现身了。

“我在这里。”

汉子笑道:“不劳烦美女了。”

汉子瞥见陈尘这一身的装扮,走过来略作停顿的道:“小的见少爷待久不出来,害怕是惹到麻烦了,还望少爷见谅。”

陈尘无奈,道:“你这样大摇大摆的进来,不怕惹到麻烦吗?”

汉子又作揖:“老爷有吩咐,说少爷来到天海时,让小看好时机,就带少爷去见一位高人,反正迟早也是要暴露,还是少爷安危要紧。”

陈尘嗯了一声站了起来,这很像他老爹的命令。

“小苏!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什么啊猫啊狗,你都放进来!”

汉子扭头看了一眼回去,狭促的双眸,散发出一缕寒芒。

这汉子从进来到现在,双臂不论是作揖还是放下都是垂直,一旦有风吹草动,即刻能出手护卫。

苏娆一时间也是愣住了。

不等她言说,那宋主管又呼喝道:“怎么,还想在我天渊阁闹事不成?!也不瞧瞧你们那寒酸样,打烂个东西,你赔得起吗?”

汉子询问道:“少爷,此事?”

陈尘淡淡的说了一句道:“不惹事。”

说完就放下了手中的书籍,走到苏娆的近前道:“多谢苏小姐的款待,今日略有急事,等我下次再来买。”

苏娆楞回了神时,陈尘和那汉子已经跨出了天渊阁,挤入人潮街道内了。

“小苏,那是谁,穷成这样,还叫少爷?”

苏娆转过头看向了宋主管,摇了摇头,撇下目光道:“没问。”

宋主管摆了摆手,转身又走向了二楼。

苏娆看着那杯滴水未动的普洱茶,不知为何一时间盯得入神。

当一片漂浮的茶叶又沉入杯中,窗外光亮照入进来,闪出一束粼光后,她才猛的惊回神来。

倚在门口抬起头一看,宛如有利刃先劈开翻涌的云海,一艘庞然大物冲了出来,然后遥遥疾徐行驶向天外,后方无数护卫舰艇,化作一柄柄利剑,肃穆庄严,直冲穹苍。

苏娆呢喃自语一句道:“海月区,星辰大舰巡航战斗群!这是又要出征了吗。”

她小时候在父亲的照片中,除了看到一张洋溢着笑容的面孔外,父亲身后的那一艘湛蓝色的大舰,也格外的醒目。

苏娆稍微长大一些才知晓,那原来是海月区,星辰大舰巡航战斗群中的海辰星号。

海月区距离她太遥远了,那几乎遥远到,是梦不可及的地方。

她也曾梦想,能有一日踏在战斗群的甲板上,一同遨游在天海之上触摸星辰。

小时候的苏娆,恨过他父亲。

她的父亲在一场战役里,随着她记忆中那一艘战舰,一起沉入了天海,再也回不来了。

最后只有一张照片和一枚徽章,一起送了回来......送到她手上。

她也把母亲的离去,归咎在父亲的身上。

丢下她孤零零一人活在这世上,没有人能理解这种痛苦,也没有人拥有有这一个资格,能让她去原谅她的父亲。

今日也是她真正意义上,见到整个星辰大舰战斗群集体出征。

当她亲眼见证当这一刻来临的时候,眼眶忍不住酸涩。

这些年来,积压在心头的埋怨,似乎随着滴答落下的泪水,一起涌出身体,落地烟消云散。

她或许有一些能理解自己的父亲,甚至在这一刻,能以他为荣。

因为他的父亲让苏娆知晓,但凡蓝辉色的徽章,必是属于海月区的战斗群之一。

那是她父亲曾骄傲并肩战斗过的地方,是护卫领土,不容一寸侵犯的铁血战场。

她体内流淌着和父辈一样的血,她恨她父亲,更恨拆散她一家的仇敌。

苏娆低下头来。

当初把照片和徽章,送到年幼时的苏娆手中的男子,曾俯身下来和她平齐,跟她说过一句话。

“天空阴云密布时,我们见不到星辰,当有一日云雾被拨开后,其实他们从未远离过我们,要坚强的等下去,等着这一天到来,如果等不到,那是我对不起你们,若想要责怪,请怪我陈有兴,是我无法履行我的诺言,但请不要让我成为双面罪人,因为我和你父亲,都希望看到你坚强快乐的活着一辈子。”

天渊阁中,一道尖酸刻薄,刺耳的声音响起道:“你还傻愣在门口做什么,能看出一朵花来啊,还是期待被哪个有钱人给看上?帮你还那一身债?不如去卖更好一些,趁着自己还有几年的姿色,再过几年人老珠黄,白送都没人要。”

苏娆仰起头来,转身进入天渊阁。

————星光亦有灭时,我心永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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