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星日的话音落下,院邸的墙外便传来了一阵悉悉数数攀爬的声音,很快,一双手臂搭在了墙头上,撑起身体露出一颗脑袋来。
“喂!”初一四下扫量一圈,却没有见到云花院的身影,便道,“我师姐她来过吗?”
苏月桥望了他一眼,“不曾来过。”
“……那好吧!”
初一嘟囔了一句,正准备离开,却不想星日却突然身形一闪已然落在了墙头上,一只有力的大手牢牢的抓住了他的手臂。
星日挑着眉紧紧盯着他,“小子,这王府四周都有禁军把守,你,是怎么悄无声息的爬上来的。”
初一吓了一跳,赶紧拼命的甩着被星日捉住的手臂,“……干嘛?要欺负人啊?”见如何都甩不掉,只好朝着苏月桥叫嚷,“……我就是来找我师姐的!既然没在这里那我走也就是了,好歹我师姐也帮过你,你就是这样叫你的下人欺负她师弟的么?我要去告诉我师姐!”
苏月桥微微一笑,“星日,放开他。”
听到少主的命令,星日这才手一松,看着初一犹如一条泥鳅一般,呲溜溜的就跑没了影子。
“少主,”星日走过来,“那小子…是您什么人?”
苏月桥看了他一眼,“两面之缘,是我一位朋友的小师弟,怎么?”
“那小子,非寻常人,”星日的目光越过高高的院墙落在漆黑的夜色里,“适才,我捉住他手腕的那一瞬间,自他的奇经八脉内涌出了一股杀气,但在转瞬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如我猜的没错,他是在压制着自己的内息。”
毒与药是苏月桥的擅长,但对武功方面属实一窍不通,沉吟后片刻这才问道,“压制着内息,是何意?”
“意思就是他有着很强大的内力,但是在刻意压制着,这样的话,在外人看来,他便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少年。”
听到这里,苏月桥的眸中闪过一抹若隐若现的奇怪神色,随即恢复了正常,偏头冲他道,“早些休息吧。”说罢便推开门进了阁楼。
然而这后半的夜里,她却睡得极是不安稳。
梦中朦胧的熊熊大火,到处弥漫的硝烟以及老人小孩声嘶力竭的挣扎哭喊之声,一遍又一遍的萦绕在她的脑海里,直到她猛的惊醒,才发觉自己早已满头冷汗。
忽然一个黑影一闪落在了她的面前。
苏月桥一惊,迅速坐起身,“什么人?”
见那人没说话,身上散发的气息也绝非星日,她立刻警觉的去摸枕下的银针。
可刚挪动手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闷痛击中了她的后脑,根本来不及反应便一头倒在床榻上,昏死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直到一盆冰冷的水泼在身上,她这才一个寒噤,朦朦胧胧的张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昏暗的牢房,而自己正被捆缚着双手悬吊在木架上,借着狭小的气窗投进来的些许光明,她看见在自己的前方正站着两个人,一前一后。
待她想要仔细去看时,其中一人已经走了过来。
“苏月桥,”那人冷冷的出声,走到了气窗下的阳光里,那张原本就雪白的脸上被清晨清冷的晨曦耀的愈发惨白如纸,“你居然对冥夜下了手。”
原来是薄野凌。
苏月桥看着他那一双布满了血丝的猩红双眼,轻笑一声,没有言语。
“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又是本王的什么人,”薄野凌说着伸出大而有力的手一把就掐住了她的脸颊,一双眼里浸着隐忍的泪光、愤恨、憎恶与失望,那一刻就好像这世间所有的情绪都融合在了一块,让他几近疯狂与崩溃。
“冥夜他不仅仅是我的左膀右臂,他……更是我同母异父的兄弟,”说到这里,他松开了紧紧掐着苏月桥脸颊的手,满眼失望的看着她,“我知道自你进了王府,受了诸多委屈、误解和伤害,所以你纵火烧南山庙我装作不知道,你命人拆毁宫殿我也当作不知道,你明明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你是谁的妻却跑到另一个男人府上为他贴身医治,我都装作了不知道,我过去确实对你不公,所以我愿意用余生好好补偿你,善待你,可我想错了,从你这次回来就是带着强烈的报复,你杀甄婉我知你是为了福儿那个丫鬟,你杀冥夜是为了林梦龙那个小子,可你不知,诸葛冥夜,他是我的亲哥哥……他是我的哥哥!你为何要杀他你为何要杀他!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你为什么不找我?你却对他下了手……他是本王的亲哥哥!!”说到这里,薄野凌几近崩溃,一脚踹翻了身旁的桌子,登时桌子便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主人……”玄武上前,想要搀扶与他,被他一把甩开,暴喝,“出去!!”
玄武低头喏了一声,迅速退了出去,很快,狭小的牢房内便只剩下了他二人。
“我的母妃,原本是江宁府的夫人,后被我父皇看中,纳进了后宫,因为我母妃的身份,我从小受尽了冷眼,嘲笑和漠视,父皇新鲜感过去后,把我们娘俩抛之脑后,那个时候,我和母妃吃的穿的用的,连一个小小的下人都不如……那一年寒冬,满宫的妃嫔都有碳火取暖,唯有母妃没有,她就那样蜷缩在病榻上过世了……”说到这里,薄野凌的声音有些哽咽,“如果不是冥夜守护,我根本活不到如今,他是我在这世间上唯一的亲人,可现在……你却杀了他。”
下一秒,他的大手迅速掐在了她的脖颈上,慢慢加大了力道,满眼绝望的看着怒视着她,“海棠居,我已命人一把火烧了,从此刻起,世间再无凌王夫人,杀了你太便宜你,我要碾碎你所有的尊严与希望。”
苏月桥没有挣扎,只是抬起眼淡淡的看着他,缓缓开口,“我没有杀他。”
“没有杀他?”薄野凌一阵冷笑,松开了掐着她脖子的手,扔下一句话,转身拂袖而去,“苏月桥,你看你还能嘴硬到何时。”
随着牢门“砰”的一声合上,薄野凌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苏月桥慢慢低下了头,嘴角却扬起一抹苦笑。
薄野凌,你以为你很痛苦,可我经历过的亲眼目睹过的,比你惨烈千倍万倍,这世间哪有什么无辜之说,都不过是带着和善的面具去弱肉强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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