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黄药师优雅地接过酒壶，意味深长地说道：“可你却将打打杀杀发挥到了极致。一个人力压少林，这是前无古人的壮举。”

李尚卿双·腿一蹬，似无赖一般趴在桌子，道：“没办法，天下千万事，总归要靠拳头说话。”

“你不是能说会道么。我看你三言两语，就把那些和尚说得哑口无言，乖乖儿交出武功。这可比你的武功来得厉害多了。”

“怎么说？”

“黄药师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所见者不知几凡。但两句话概之，能说的不会打，能打的不会说。

像你这样能说能打的，却是独一份儿。能说的人，总是比武功高强的人更具杀机。更何况，以我对你这短短半日的了解，你实在是一个比我更‘邪’的人。”

“邪？哈，那你倒是说对了。在我看来，你黄药师实在算不什么邪，不过是一个跳不出‘自我牢笼’的可怜虫罢了。”

“哦，朝阳何处此言？”黄药师面露不解。

“现在的你，不需要知道。黄老哥儿，我切问你，你觉得，我是靠嘴皮子把少林说服的？”

“难道不是吗。我敢断言，你若只顾诉诸武力，那些和尚一定不会服软，主动交出武功。”

“呵呵，放屁。

那些秃驴，早在老子打爆他们的时候就已经服软了。后面老子说那么多傻不拉几的话，不过是为了给他们一个面子罢了。真以为老子说得有道理？嘿嘿，我自己都不在乎。”

“呃……”

“呵呵，也许纵论千古，老子那番话算是有道理吧。但放眼当下，这武林又有谁能容得下我。就是你黄药师，被我强行索要一身所学，不也心中暗恨么。”

“咳咳……朝阳何出此言……”

“嘿嘿，不用掩饰，反正老子在决定这么做的那一刻起，就知道其中的含义。不过，那又如何，放眼天下，无一人可堪做我对手。这千古大计，谁能阻我？”

在说道“千古大计”时，李尚卿两眼放光，罕见地露出激动的神色。

这是他此前从未有过的姿态。在以前，他可以傻·逼，可以放·浪形骸，也可以掩饰自己，做一个恭谦的小生。却从未有过如此认真的豪迈。

那是气吞天下，舍我其谁的霸道。更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心。

“夜深了，早点儿休息吧。明日，启程，寻找那位北丐洪七。都说他行侠仗义，为人逍遥，实乃天下藏龙。老子也想见识见识。”

话锋蓦然一转，李尚卿已经直接下起了逐客令。其变脸之快，实在叫人目瞪口呆。

黄药师一声自尊为邪，但直到此刻，才真正发自内心地感慨：李朝阳，的确比他更邪。

扇子一合，黄药师也不矫情，径直挥袖而去。

房中，只剩下李尚卿默默望着窗外。天穹，姣姣苍月高悬，一片孤氛冷清。许久，李尚卿才自言自语道：

“谁说武侠就只能儿女私情，你侬我侬？

老子偏要你们共参大道，追寻真理。只有包容世界的，才是有发展潜力的。传统武侠不合适了。既然老子来了，梦也好，真也罢，都要试一试。”

幽幽低语中，这个粗俗的家伙竟生出浓浓的惆怅。独坐许久，李尚卿这才抓起酒壶一饮而尽，来到床盘膝而坐，五心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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