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未及初春,应着大雪兆丰年的喜庆,苏婷雪突然开始妊娠。
“皇上雪贵嫔娘娘要诞下皇子了。”这日唐远枫正要上朝,绘儿差着侍卫匆匆跑来了。唐远枫立即给张常夏吩咐下去:“今日不上朝了。朕要去安宁宫看看。”“喳。”
唐远枫到安宁宫时,御医们早就到了,里面打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来。
“如何了?”唐远枫问王御医,御医忙回道:“娘娘并无大碍,只是头胎的缘故,生的慢一些,皇上无须着急。”“可要保朕的爱妃平安。”唐远枫着急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皇上,不如您先去休息,等有消息了奴才来叫您。”唐远枫摆了摆手,却差张常夏通知了太后,又坐立不安地去宗庙里上了香,赶着回到了安宁宫。
苏婷雪神智倒是清楚,她只觉得腹中疼痛无比,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旁边的稳婆着急地在她耳边一直喊:“娘娘用力啊。”文珠不断地给她用毛巾擦着汗,也只能干着急。
太阳渐渐西斜了,里面才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孩子终于生出来了,苏婷雪累的想要睡过去,稳婆却叫她醒着,怕有什么不测。
婴儿被洗干净抱了出去,御医欣喜地对心急如焚的唐远枫报喜道:“恭喜皇上,是个皇子。”唐远枫接过这个出生不久皱皱巴巴的婴儿看了看,模样倒有几分苏婷雪的俊俏。
“朕可以进去了么?”唐远枫更想知道苏婷雪的情形。“禀皇上,此刻还不宜进去。”王御医无奈,也只能斗胆说道。
太后笑眯眯地接过这第三个皇孙:“皇上莫要心急,那孩子看起来并未出什么大事。不如先给这些人一同封过赏再说。”
唐远枫这才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可能有些过了,对着太后微微躬了躬身子:“母后说的是。传朕旨意,厚赏各位。雪贵嫔晋封宸妃,朕这第三个皇子就叫做浩。”正在瞧着怀中婴儿的太后有些震惊地看向唐远枫,宸妃?这可是莫大的荣誉,难道?
“皇上,这封号甚是贵重,雪贵嫔年纪尚轻恐为不妥。”太后还想为德妃再搏一搏,尽管德妃的身子日渐衰弱下去了。
“母后无需担心。雪贵嫔年纪尚轻,却持重端庄,早日让她协理六宫,也好替母后分忧。”唐远枫并不退让,他等了好久这一天,他可不想像自己的父皇封了自己不爱的女人,临终前却对自己的母亲念念不忘。
“皇上已经决定了,哀家自然支持。”太后不好再说些什么,周公公是个有眼力见的,报了孩子给乳母,提醒太后:“太后,您该回去喝药了。”
“喝什么药?”唐远枫关切地看向太后。太后借着这个机会就要回宫:“哀家素来身体有些不足,叫御医开了滋养的汤药来,补补身子。”
“母后可要养好身子才是。”周公公扶了太后起身,见外面轿子都备好了,唐远枫又补充道:“朕就不送母后了,路上小心。”“你且去看雪贵嫔吧。”太后在大雪纷飞里出了安宁宫。
里面终于收拾好了,苏婷雪已经累的睡着了。唐远枫蹑手蹑脚地进了内殿,看着面色有些苍白的苏婷雪难免有些心疼,摸着她青葱似的手指,这样一个娇俏的人儿,还是要经历这痛楚。心里的欣喜却也是难免的,尽管他已经有好几个孩子了,但这个孩子不同,让他有了做父亲的感觉。
苏婷雪被大封的消息很快传开,冬日里感染了风寒的德妃咳嗽的更厉害了,她一直以为自己还有机会,如今这个封号看来自己已经是全无机会了。莺歌和茶香端了药进来给她,她却倒进了花盆里。“喝这药有什么用,本宫是个无用的母亲。”德妃有些万念俱灰,说着又咳了几声,觉得自己嗓子里甜猩猩的,看时竟咳出了血。
“娘娘快别胡说。”茶香唬得下去又请御医,莺歌又端了药进来,劝着德妃喝下。
“安宁宫里的那位是不比旁人,可是娘娘身份贵重,她怎比得上?大皇子殿下又是皇上的第一个皇子,身份不比其他人。”莺歌的话却也有几分道理,德妃知道这话不过是安慰自己,皇上的心思已经定了,再无转圜的可能,只是,她还心存一丝侥幸。
另一个被这消息气的不轻的人是苏婷雪的长姐敬贵嫔苏静,自己这个狐狸精妹妹进宫以来一路高升。自己被皇上厌弃后,似乎真成了这皇宫里的摆设,只有在节日的时候才会想起来宫里有敬贵嫔这样一个人。
焕妃得到消息时正和几个妃子赌博,听了这消息并不意外,甚至有些开心,毕竟自己无论如何是当不了这个皇后的,倒不如叫个聪明人来当,自己也不亏,只是这个人不能是德妃。
“焕妃姐姐,这雪贵嫔妹妹真真是有福气,进宫以来就盛宠不断,又生了皇子,可叫我好生羡慕。”悦贵嫔摸了牌边插进自己的牌里。“可不是。”欣贵嫔接上了话,“这雪妹妹定是福泽深厚之人。”
焕妃看了看自己的牌又摸出一张说道:“她生的模样本宫看了都喜欢,更不要说皇上。再说了也是她命好。可能是在苏府里受苦积的福。”“受苦?”悦贵嫔有些好奇。
“你不知道吗?”焕妃说起了以前的事,“她是苏景小妾生的,刚出生就没了娘。那敬贵嫔的娘也是个不长眼的,听说哪次上山都是她动手搬东西的。”“这么惨。”欣贵嫔惊奇道,“这可也是,如今不晓得她后不后悔?雪贵嫔妹妹被皇上这样看重,那位就是个摆设。”说着几人笑了起来。
半夜苏婷雪才醒过来,乳母抱着孩子在外间睡着,怕苏婷雪起来看孩子。她觉得自己有些渴,正要起身,却感觉被子被什么压住了,转过身来是唐远枫竟在一旁睡着了,她这一动倒是惊醒了。
“你醒了?”床头的烛灯还亮着,苏婷雪能看见唐远枫的脸。
“让皇上担心了。”苏婷雪对白天发生的事全然不知,她猜想唐远枫定是守了很久。
“让你受苦了。”唐远枫虽不能体会这妇人生育之苦,却也知道这生孩子甚为凶险,他幼时就见过自己父皇的妃子一尸两命的。
苏婷雪挣扎着想起身,却觉得身体剧痛无比,虽不比白天,可还是十分脆弱。唐远枫关切地看着她,按着她躺下:“你可是要些什么?”说着端了水过来。
“怎好叫皇上侍奉臣妾。”苏婷雪这么说着,奈何身体不争气,也只能被唐远枫扶着起来喝了水。
“爱妃快躺下,”素日威严的唐远枫此时竟有些像寻常男子,“朕不能替你受苦,却只能多照顾些你,说这些见外的话做什么。朕已经封你为宸妃了,待孩儿满月,朕想让你作朕的皇后。”
苏婷雪有些受宠若惊:“妾身低微,怎好这般迅速。”她虽是答应了唐远枫,却也没想过这么快就坐上中宫之位,恐怕那时又要有人来议论自己了。
“这些事你不必忧心,朕会料理好一切。你只须养好身子,照顾好朕的皇儿。”唐远枫替她掖好了被角,“今日你就安心歇息,朕明日再来看你。”唐远枫安顿好了苏婷雪,冒着半夜的风雪回了太极殿。
苏婷雪有些睡不着了,自己真的能胜任后位吗?太后属意德妃,怕是会为难自己。去年宴会上见了自己一面,外面就有谣言说自己是妖妃,会祸国殃民,还是唐远枫召集了方士算了卦象,才堵住了这悠悠众口。
外面的雪压断了树枝,发出断木的声音,绘儿看着唐远枫走了,进来看看苏婷雪还有什么需要的。
“小主可是还要些什么?”绘儿挑了挑灯芯,里面爆出来了些许烛油。
“不要了,陪本宫说说话吧。”苏婷雪身子十分虚弱,人却精神万分。绘儿依言搬了凳子过来,坐在了床前。
“娘娘想聊些什么,奴婢一定知无不言。”绘儿看着虚弱的苏婷雪。
“你是怎么进宫的?”绘儿有些意外,她以为苏婷雪会问宫里这些娘娘的事情。“奴婢家里穷,小时候饿的吃不起饭,送进宫里能有些钱财,就送了奴婢进来。奴婢记得临走时,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苏婷雪流露出同情的神色来,她没想过普通百姓可以穷困至此。“那你和她们有过联系吗?”“未有过。既然分开了,就是命,找回去也只会让他们不安。”绘儿一脸平静,仿佛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倒也是,那你一直就在宫里吗?”苏婷雪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似乎她也不需要安慰。
“奴婢是这皇城的人,定要在这里一辈子。”绘儿有些黯然,毕竟是花一般的年纪,总会想过有个知冷知热的。
“莫要伤神,”苏婷雪伸出手来拍了怕绘儿的手,“来日本宫定会给你寻个好人家,时候不早了,本宫也有些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绘儿点了点头,放好椅子,熄了灯,就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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