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都之内街巷纵横,竟不知回程该怎么走。
取出地图,对照着四下望了望,也没有什么地标性建筑。
身边有一人从旁边经过,身背箧笥,上面还插着两面旗子。
……指路?
忙一把拽住:“这位老兄,慢走。”
那人顿住脚步,面露喜色,“兄台可是要卜卦看相?”
此人面白无须,观之不过十八九,一袭破旧道袍,手拿纯铜摇铃铛,肩背布袋,漏出罗盘、竹签等物。
再看两面杆幡,右书占卜祸福,左书仙人指路。
竟是个算命道人。
陆泽道:“非要卜卦看相,只是想问路。”
那人大喜:“问路也行,善人想问何路?财路、官路、修行路?我嬴半仙上测……”
“道长。”
陆泽赶忙打断:“我只想问仪礼司怎么走。”
“原来是同道中人,天玑门嬴元妙有礼。”
道人拱手施礼。
陆泽还礼:“青岚剑宗李平安……”
“原来是李道友,可否借几两银子?”
“……”
才认识上来就借钱?怕不是个骗子。
察觉到陆泽异样的眼神,嬴元妙忙道:“让道友见笑,我也正欲赶往仪礼司,你我正好结伴而行,只是……”他面色赧然,“几日不曾进食,饿得狠了。”
说着,从怀里摸出块玉佩,递过去,“愿以此玉做抵,到了仪礼司,道友自可辨识身份。”
陆泽接过玉佩,上手一模,感觉玉质细腻温润,晶莹通透,观之却非凡物,便又递回去,“一顿饭的事,不打紧,道长请。”
“道友大气,多谢。”
二人一前一后,随意找了间小店,陆泽让店家奉上好酒好菜,嬴元妙一通胡吃海塞,又喝了整整一探老酒,方才喘上一口气。
陆泽这才开口问道:“道长何故落得如此境地,据我所知,仪礼司提供免费膳食……”
“羞煞我也!”
嬴元妙以袖遮脸,惭愧道:“道友有所不知,旬日前我天玑门便来到圣都,小道自觉学艺有成,三日前静极思动,便想去圣都升仙观外赚点小钱,可不想……唉……”
陆泽莞尔,“有时候,便是有真才实学,也得看人。”
嬴元妙皱眉:“此话怎讲?”
陆泽指了指他脸:“嘴上无毛,年纪太轻。”
嬴元妙一愣,旋即恍然大悟,从箧笥取出一柄拂尘,薅下尘尾,拽起陆泽就走。
陆泽奇道:“道长要干嘛去?”
嬴元妙:“装个胡子算命去,此行三天未开张,回去岂不让同门耻笑。”
陆泽哭笑不得:“你不说谁会知道?”
“出家人不打诳语!”
那他妈是和尚的词。
陆泽拽住他,“道长还是别去了,先回仪礼司吧。”
“不行!贼不走空,怎么也得算一卦。”
“……”
圣都还真是人杰地灵,什么玩意儿都有。
“那就不耽误道长了,告之仪礼司如何走即可。”
“那怎么行!我说好要为你带路,可不能失信于人,再说道友一饭之恩未报……”
陆泽扬手打断:“一顿饭而已,不求回报,道长速速说来,我还有急事。”
嬴元妙乐了:“道友怎么骗人呢?你心跳平稳,气脉正常,面容恬淡,说话稳中有序,不急不缓,明显没有什么急事,你等我一会儿就行。”
怕不是个脑瘫。
陆泽用力一甩,欲将他甩开,却不想这道人手劲还挺大,没甩脱。
心中已生三分愠怒。运起二分真元,一把挣开。
“道长请自便。”
“咦?”
眼前一晃,嬴元妙又出现在他面前。
陆泽挑眉道:“道长若再纠缠,我可要动手了。”
嬴元妙连忙摆手:“道友请息怒,方才你可是动用了真元?”
陆泽不语。
嬴元妙又道:“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陆泽冷嗔一声,绕开他就走。
“你不应该是活人啊!”
嬴元妙大喊道。
陆泽只是脚步一顿,便又径直前行,这种一语惊人的手段,前世见多了。
可嬴元妙却并未离开,反而跟在他后面喋喋不休。
“道友有所不知,初看道友面相,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眉重眼亮,忠厚内方,乃大贵之相……”
“可小道自有独到妙法,道友龙行虎步,气宇轩昂,但气血过于充盈,当以食伤泄秀之法调理……”
“小道学出魂相之术,我之所以说道友不应是活人,全因道友真元驳杂,还隐带残魂遗缺,按理说,道友这等面相与体魄不应如此,故而……”
陆泽怒而转身:“你有完没完?”
“道友切莫动怒。”
嬴元妙深揖一礼,正色道:“既然我遇见道友,便是我与道友有缘,何况尚有一饭之恩,我看了道友面相,自然要讲清楚、看明白,这,是我的道。”
陆泽皱眉道:“你欲何为?”
嬴元妙伸手道:“请道友执手片刻。”
陆泽深深呼气,“说好,就一下,马上走人。”
嬴元妙郑重点头。
陆泽伸手,二人手心交握,蓦地,天地静止。
所有人都不动了,就连声音都停止,陆泽大吃一惊,只觉得手心不断生出暖流,再看嬴元妙,他还保持方才那个动作,连嘴型都没变。
“你……”
才一开口,整个世界重新回复正常。
手下一沉。
嬴元妙已经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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