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西域羌国人?怎么会在这里?
当初还是诸侯六国相互割据对抗之时,西域就已被燕氏家族统领独立称羌国。后慕南桀四处征战,一扫诸侯五地,与此同时西域羌国国主崩殂,兄弟王位之争内乱不断,大大削弱了西域军事能力,最终还是能武善谋的五皇子燕蓦,用其才智与狠辣手段在兄弟之争中杀出一条血路,却将将在上位登基之前日离奇失踪,整个羌国又一次陷入风雨飘摇之中,唯有那老王后挺着腰身撑着此时这动荡的羌国。
这也是慕南桀统一后吞并番薯的首要目标国就是羌国的原因之一。
而面前这人能掩过周围总多兵马的耳目,精准劫走她,只怕是个目标明确且有身份的西域人士。
离沅沉思间,目光下移,还是清晰见到了那人一直延伸到脖颈后的骇人伤口。
那羌奴也感受到了离沅打量的目光,微微一咧嘴笑:“还不是娘娘你那残暴凶狠的夫君弄得。”
说来便抚上自己的脖颈,故作疼痛愁眉苦脸道:“嘶,下手真是太狠了。”
离沅默默看着这人,一脸黑线,也顾不着杠他所说的“夫君”之类,脑袋疯狂地运作着,疏通此时堵塞的思路。
慕南桀先前听到了阿元的通禀就神色肃穆地匆匆离去,只怕是出了什么大事,或许此事与他略有干系。
“你与慕南桀交过手却被他弄成这般模样,只怕是打不过他,所以拖着我逃跑以做你的护身符?”离沅整理了下思绪,幽幽开口。
那人抱臂抬手支着下巴,低头像是真的在思虑离沅所说的正确率有多少。
“差不多吧,算是猜对了一半。”那人晶石般的眸子闪着光亮,莞尔一笑。
一半?
“那你既然已经脱困为何不走,反而停留在此处,不怕慕南桀追寻而来?”离沅满眸不解。
“因为我在等他,和他做一桩交易。”他面上挂着盈盈笑意,双臂环抱胸前,“你其实是见过我的。”
“见过你?”比起前半句,离沅更好他奇突如插入的后半句。
“准确来说,你应当是见过我的囚车。”
此话一出,离沅脑海一闪,到是真的想起来了。
在临行前,有一辆奇怪的马拉木板车,方方正正被覆上白色麻布,于长队队头处,马车一动,里边就传来叮当作响的声音,离沅当时也是好奇了一瞬,顾忌慕南桀在旁侧,也不敢多看,当做插曲就这么过去了。
如此看来,那白色麻布车只怕就是装着这羌奴的囚车,那叮当作响之声只怕是囚住他的锁链碰撞发出的声音。
那男子瞧着离沅眸中一闪而过的明朗光亮,知晓她是想起来了,轻笑一声,背过身去,走到不远处蹲下身子开始扒拉着地上干裂的泥土。
离沅看着那蹲成一坨不知在莫名其妙做何的白衣男子背影,提出心中的疑问:“你一个潜逃出来的囚犯,还想要与慕南桀达成交易,难不成你手上的筹码就是我?”
男子停下手中动作,回头对着离沅挑挑眉未置可否。
“那只怕你是要计划落空了。”
月光冰寒下射,冷光打在男子的脸庞形成一圈淡淡的光晕,衬得男子肤色更加清亮白皙,听到此话,他怔愣了一瞬,也没接这茬,转回去接着低头做着方才的扒土事宜。
“你是新进宫的潇姬娘娘,与那多年前逝世的离孃皇后模样神似,你因此受得齐皇宠幸,后宫佳丽三千,只取你弱水一瓢,齐皇自然不舍得随意将你抛弃,为何当不得筹码?”
离沅看着这年纪轻轻,浑身散发着轻浮不靠谱感觉的羌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掩去,淡然开口:“你被囚禁的时日,还能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知晓的事情是不少,也算是个能人,只是你却猜错了。”
离沅眼神变得寂寥,顿了一顿道:“他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