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如雪宫墙,仙灵花的幽香环绕整个宫殿,仙气流溢。北天宫中,独此地仙灵花盛放,仙气缭绕如斯而不知收敛——也无法收敛。
此地便是当今北天宫唯一的公主——宁安公主绒芷的宫殿。
据说绒芷出生时,异香缭绕,仙气四溢,被传为六界奇观,众生皆叹,谓其现世乃天地之福祉造化。但更令人奇的是,他人修仙是将仙气愈修愈浓,而此公主却是将生来的满身的仙气愈炼愈淡了,奇怪也哉——由于绒芷的修炼不够,故而谓其仙气为无法收敛,也许,这就是生来“优秀”的苦恼吧——优秀到虽然没有一点儿仙术,但去哪儿都自带仙气,以至于她做过的一切坏事都无一能够侥幸逃脱,比如——这次禁闭的来由。
绒芷恨恨地呆在宿雪宫里,心中不住咒骂着她的哥哥——当今北天宫太子韫寒。
“混蛋韫寒,告状精,呆鹅,整天挺着个长脖子装威风,仗着自己比我大个几千岁,不但不让着我,反而害我被关禁闭!不就是不小心开了路到了养灵宫吗?不就是不小心往里面看了几眼吗?我怎么知道那里是禁地?结界坏了都怪我喽?韫寒你个王八蛋!”
“不过,那个女子是谁?她好美啊,可是,又怎么会虚弱至此呢?”
她的眼前又浮现出当日的情景来。
是日,绒芷正无聊,在北天宫内随处游荡,走到后宫墙尽头之时,又如往日一般抱怨起北天宫的规矩来,你道她怨的是哪一条?好吧,其实所有的规矩她都恨,但最恨的就是出宫的年龄规定——未满五千岁者不得擅自离宫,离宫者必有重惩。
重惩为何?原来,北天宫周边有结界护佑,此结界直通御书房,也就是天帝办公的地方,一旦有所触动,触发者直接送由天帝处理——那个滋味真是妙不可言——“两年御书房禁闭,两年书卷罚抄,两年吃斋背经文,末了还有罪己书三万字上呈,以示悔过之意。”绒芷拖着长音故作庄严的念叨着,“怎么会有这么非仙的待遇!”绒芷想起一千年前的那次悲惨经历,又将翻墙的心收了收。
“该死的结界!”绒芷一脚踢向宫墙,却踢了个空,自己倒是狼狈的向前一跌,摔得满身云灰。
“哎呀!这……这墙竟是假的?”绒芷惊奇的看向四周,只见各处云灰满布,不似宫墙内那般一尘不染,前方一座灰暗的宫殿坐落着,彩蛛网挂连在四周的宫沿上,好不脏乱。
“这是何地?”绒芷一面自问着一面向那近乎废弃的宫殿走去,却只见刻着“养灵宫”三个大字牌匾挂在宫门之上,那三个字本是云金色的,可由于年代久远未曾修缮,导致灰黑的云锈腐蚀了原本辉煌的字迹,绒芷愈感惊奇了,一路向里走去,荒草旧云,枯木成林,阴阴森森,倒真叫人脊背发凉。
走到里室正门,明明空空荡荡的,可绒芷却半步也不得入内,“想来是一种艰深的结界了,可是,这不是废弃的地界吗?为何设下如此强悍的结界呢?”绒芷疑惑着,又一路走到了窗边——窗上亦是尘埃遍布,彩蛛织了厚厚的网,却不见彩蛛的踪影——“难道是时日太久,连彩蛛也死了不成?那得多少年啊?”绒芷一边想着,一边用力抹去蛛网,好容易隐隐约约抹出一个较为清晰的眼界来,正向里看去,隐隐约约瞧见一个有着绝美的侧颜的仙子正在锁灵罩中喘息着,似乎不胜虚弱,命在旦夕,一挂琉璃蓝的耳坠随着她的喘息而微微摇曳,正欲细看时,绒芷却突然感觉后颈一凉——“啊——”绒芷吓得大喊起来,还没出声,又感到一只手极其迅速的指向她的嘴——消音术。
她猛的回头,只见一张异常熟悉的脸带正着那副异常熟悉的嫌恶的表情看着她——正是北天宫太子,韫寒。
只见他剑眉倒竖,眼角上扬,把一双桃花眼挑得细细长长的,眼内闪着气怒的光,修长的玉颈气的泛红,他一面担心的往窗内看去,一面用另一只手向被破坏的宫墙挥去,将那消失的一段补上,一面口中喃喃着什么——不好!密语传送!绒芷见他口中说着什么又急又快,急忙打断道:“哥!哥!别呀,有话好说呀!告诉父帝也没什么意思对吧?求你了~”绒芷不顾被他施了消音术还未解,也不顾提着还没落地的双脚以及生疼的后颈,用她最最讨好的语气,最最可怜的眼神乞求着那个气歪了一张俊脸的哥哥。
韫寒却用那种能凝水成冰的寒冷眼神剐着绒芷的小脸,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语毕——”
密语已送,韫寒放下绒芷,却不等她动弹就加上了一道禁行咒,气的绒芷一双与韫寒极其相像的含水桃花眼愈发水润晶莹了,那双天生微微泛红的眸子如火烧过一般,她试着张口说话,试着移动身子,具是徒劳无工。
“该死的韫寒,混蛋,凭什么这样对我?不过是仗着自己仙资聪颖,灵力深厚,仗着父帝的宠爱就这么无法无天了,什么道理嘛!还不给我解释的机会,真是只不辨黑白的呆鹅!”绒芷正腹诽着,却见韫寒仿佛收到了什么讯息——“就等着父帝罚你吧!告诉你,这次连母妃都救不了你!”韫寒那深沉的低音恨恨的说道,言罢,就是一个移形术,转眼,绒芷就被带到了父帝的御书房中。
“跪下!”韫寒手指一动,绒芷的双膝就随之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