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难道就是因为潘家那笔借贷吗?若是因为这个,你不必着急,我来想办法!”张季急忙说道。
“四郎,你真的与以前不同了。”
张漱又说起了这个话题。
不待张季说话,张漱便又继续说道:“你以往是绝对不会去咱家酒肆的。更不会去管咱家在外头有没有借贷。甚至那酒肆是不是赔给潘家,你也不会在意。”
张漱的话让张季心中又有些紧张了,难道自己这个阿姐看出了什么?
“自从你前几日被人打伤,昏睡了三日,醒来后便成了这样。”张漱继续说道。
“阿姐,我……”
张季正待解释几句,却被张漱抬手止住了。
“四郎,其实你能有此变化,阿姐心中很欢喜!”张漱看向张季的目光闪着温柔的光。
“自从阿耶故去后,你便无人管束,不再好好读书。每日里只是在外嬉闹,自诩金光门内游侠儿,惹下了多少祸事?”
张漱话锋一转,开始说起张季之前的不堪。
这也让张季暗骂自己那个前身真是个不懂事的混账。
“不过如今见四郎你能够痛改前非,竟然开始关心家中事务,阿姐心中甚是欢喜!只希望你今后莫要再走回老路。”
张漱说着目光殷切的看着张季。
这是在等咱表态呢啊?
张季哪里会看不出自己阿姐对自己的期望?
于是忙开口道:“以前是我不懂事,胡闹了些,给阿姐添了许多麻烦!如今想来,心中很是愧疚!今日便给阿姐道歉!”
张季说着就直接起身,对着张舒恭恭敬敬的弯腰施了一礼。
待到直起身来,张季低着头又接着说道:“那日受伤后昏迷,脑中涌出许多过往之事,我细细想来,也觉得荒唐!觉得自己以往甚是不堪!今后我定会痛改前非,不再让阿姐操心。家中事务我也定会用心!早日重振家业!”
张季说罢抬起头,看到自己阿姐竟然是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眼中竟有泪光闪烁。
这是怎么了?是被自己感动了吗?还是玩砸了?
我说老姐啊,你倒是说句话啊?
你这么盯着看,我心里很慌啊!
张季对自己临时编出来的说辞还是有些信心的,可是想到大唐人的思维与后世不同,心中不由又有了些忐忑。
“四郎,你真的是不一样了!”
半天张漱才幽幽的说道。
张漱抬手拭去了泪痕,让张季坐下。
“四郎,你能幡然醒悟,不再胡混,阿姊心中欢喜。可是,家中现在有我,你也不必着急。”
张漱一边说着,一边在张季满是惊恐的目光中向着煮着的茶汤中放入葱,姜,盐,橘皮,茱萸,甚至还点入了羊油。原本在屋中弥漫着的茶香中,顿时便散发出了一种奇怪的味道。
“四郎,你如今还是要以读书为重。等你读书有成,阿姊会为你寻名师指点。实在不行,参加朝廷的科举也是一条路。总之,商贾贱业,你莫要操心。”
张漱说着,将一个已经斟满茶汤的茶碗递到了张季面前。
张季脸上立刻挤出一抹诚挚的笑容,双手接过了茶碗。
这大唐的茶张季真心喝不惯。
这滋味与后世他喝过的奶茶,酥油茶都不一样。
一个字,怪。
难道大唐人这是把茶当做菜肴来烹制嘛?
张季心中暗暗腹诽。
其实还真让张季给猜对了,茶叶的确是作为蔬菜和药材存在过很长一段时间的。
张季咬牙轻啜了一口手中茶碗中的茶汤,浑身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咳咳,阿姐,你让我读书,科考,难道咱们家不在商籍?”张季轻轻放下茶碗问道。
“什么商籍?四郎说的莫不是---市籍?”
张季有些迷糊,他只是从后世得知所谓商贾便多在商籍。而商籍也是地位低下的贱籍。社会地位底下,其子弟也是不得参加科考的。
难道大唐的商籍是叫做市籍的吗?
张漱又眯着眼睛品了一口茶汤,然后轻轻呼出一口气,笑着对张季说道:“咱们家自然是不在市籍的!你看看长安那些行商贾事的,有不少都是官宦勋贵,可有哪个是在市籍?你也太小看咱们家了!”
“哦?原来如此啊。”张季说道。
“阿姐,庄子那边酒坊出了何事?”张季又问道。
张漱眉头微皱,说道:“咱家酒坊里的两名掌酒的酒匠突然说要辞工。看来是有别的酒坊找过他们了。”
说到这里,张漱停住了话头,只是低头喝茶。
张季心中明白了,这是底下有人要跳槽了啊?
掌酒的酒匠,便相当于后世掌握技术的老师傅。他们可是决定酿出酒水质量的关键人物。
麻蛋啊!这不就是拆自家酒坊的台么?不能忍!不能忍啊!
“阿姐,明日我想去庄子里看看。”张季说道。
张漱本想拒绝,可是看了看张季那认真的面庞,就点了点头说道:“去吧,让忠伯陪你去。自家的庄子你也没去过几回,去看看也好。”
张季见阿姐答应,也是笑了笑。
“四郎,喝茶啊。”
张季闻言嘴角抽了抽,一咬牙,一口将那古怪的茶汤灌入了嘴中。
那古怪的味道,让张季无比怀念他藏在办公桌抽屉里的那两罐特级绿茶!可惜啊!平时他都是舍不得喝的!不知道会便宜了谁!
唉!等有机会了还是弄些炒茶吧!这茶汤实在是喝不惯啊!
“来!四郎,再来一杯,这可是上等团茶。”
看着阿姐又递过来的茶汤,张季心中又一次发苦。
大晚上喝茶,不怕睡不着觉啊?
张季心中暗自嘀咕。
事实证明,张季这一夜丝毫没有因为喝了茶而睡不着。
这一晚睡得甚至比前几日都好。
早上吃过饭,张季便坐着忠伯赶着的骡车,带着两个年轻的仆役就迫不及待的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