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帝看也问不出什么，只好作罢。他起身在御案上挥洒笔墨，不止赐下这桩婚事，还送了许多贺礼。毕竟是他儿子成亲，虽不能被当作高堂跪拜，可心里少不了波涛汹涌。

寒城拿着御旨离开，御书房里的睿帝心里却并不平静。他眼前仿佛出现了多年前那个温婉柔美的身影，手边还牵着刚刚学会走路的娃娃，是璟皇后和齐云夜。齐云夜聪慧懂事，很小就被冠上太子名衔，睿帝对他寄予厚望。

可是十年后，他的夜儿不复存在，皇位一事也让他耗费心神。他揉了揉眼睛，觉得近日身体愈发疲怠。新的暗卫之主出现在帝王身旁，适时地扶住他，重新坐在那个位子上。

“唉，朕老了！”“主子！”“新的暗主？”“是！”“你觉得，朕的几个儿子中，谁人更适合这个位置呢？”

影尘半跪在地，“属下惶恐！”他知道历代帝王都无比信任这些皇家暗卫，而他们也的确是恪守忠心。只是，这样直白的议论帝位的问题，影尘不敢回答。他十分心慌，也因此忽略了门外屏着气息的三皇子。

齐云琛眸光微滞，看来他父皇把他推上太子这个位置并非真心欲将帝位传于他。在父皇心里，他只是现在适合做这个太子，至于以后，谁又说得准呢？连父皇自己都不确定，只是，他看起来并非第一人选。

睿帝也没想到这番对话会被听见，毫无在乎地继续追问：“朕只是随便问问，你不用顾忌什么，说出自己的想法。”

“属下愚钝。”“既然不想说，朕也不为难你。你不必将答案说出，只谈谈这几个皇子的优劣。”

“这...是！”影尘知道自己不能继续推脱了，饶是他低着头，上位者的低气压也覆盖着他周身。左右，帝王才是他的主子。他跟了睿帝，那新帝登基后，他也不会再做暗卫。顶多留在这里教导下一任暗卫，他不该怕！

“几位皇子都是人中龙凤，二皇子勇武，守卫皇都瑞城安宁无比；太子睿智，善于谋划朝堂之事；四皇子病弱，行宫将养为国祈福；五皇子年幼，但为人和善聪颖伶俐，不失为可造之才。”

“你把朕的儿子都夸赞了一番，只是倒也不失真实。”“属下知错。”“暗卫不需这些虚礼，回去将规矩抄上几遍。”“是，多谢主子！”

睿帝对他摆摆手，叫他继续隐匿在暗处。这时，墨尘刚从惊吓中回神。饶是嗅到些其他气息也没多想，更何况，太子没听完他们的对话就已经离开了。他失魂落魄地走回东宫，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的确如此。那番对话中，影尘或许捕捉不到睿帝的心思，可他这样敏感又怎会感知不到？

帝王便是帝王，谋略至深。即使都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会被当作一颗颗棋子。二皇兄勇武，所以驻守皇都；他善算计，所以稳固朝堂。看似皆与权势有干，却又与皇位无干。只有五弟，年幼却被好生教导，躲在乱世之后，看他的皇兄们一步步地为他铺路......

睿帝还不知自己的心思已窥破，与墨尘对过话之后，便又将思绪转移到寒无殇成亲上。世子大婚，璃儿必定是伤心的。明日，她便要离开皇宫去往开元寺了，这叫他如何舍得？

看来，他的计划要提前进行了。为了挽留住璃儿，他不介意去冒这个险。毕竟，彻儿也需要些历练。他的时日无多，有些事提早规划起来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