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自第一次见到宁妃娘娘起,她便有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似是记忆的最深处,曾有过一张这般美丽而温暖的脸。而每次在她身边,心都会被融融暖意环绕。
花好有时会偷偷感谢上苍,能让命如漂萍的自己,遇见这样两位让人安心的主子。
“在年前,皇上已给我茹儿赐了婚。”宁妃娘娘含笑侧目看了看玉茹,轻声对花好道,“按规矩,真格格大婚前,都是要选一位试婚格格先去额驸府的。”
“娘娘。”宁妃短短几句话,惊得花好险些摔倒。她感到心中小鹿乱撞,胸膛被鹿角顶得生疼生疼。眼前缓缓浮现出纳兰月朗温润如玉的笑脸。
“你不用怕,以后有什么委屈,我会替你做主的。”宁妃将花好拉得离自己更近些,看着她的眼睛,爱怜地说:“以后,人人唤你一声格格,你就像我的亲女儿一样。”
听到宁妃娘娘柔声说出“亲女儿”三个字,花好含在眼中的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自幼便颠沛流离的花好,多么渴望能如其他女孩儿一般,在娘亲面前甜蜜地撒撒娇。
见花好落泪,宁妃娘娘的美目竟也莫名的湿润了。
“好了,好了,你回去歇息会儿吧。”宁妃用娟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温柔地对花好道,“三日后,你便要去额驸府,从今日起,就不用再做那些下人的活儿了。”
“那,额驸,是哪家的公子啊?”虽然明知不合规矩,但见屋中并无其他人,花好咬了咬唇,终还是颤抖着吐出了这个问题。
花好深知,无论那个额驸是谁。于她而言,都是相同的命运。或许,命薄如纸的自己,真的不该对任何人动心思。可是,既已不小心将柔情深重,又怎能承受得了有缘无分的痛?
在旁边一直微笑不语的玉茹格格,终于忍不住抬起头,面若桃花般羞涩地道:“纳兰月朗。”
???
养心殿。
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回荡着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哈,月朗啊,你是这群晚辈中最得朕心的一个。”一袭龙袍的皇帝绕过铺着金色桌布的大桌子走到立于厅前的纳兰月朗前面,拍拍他的肩膀大声笑着道,“朕这颗掌上明珠,也唯有交于你才能安心啊!”
“皇上,玉茹格格……”圣上的一席话,让纳兰月朗无比心惊,他俯身抱拳刚欲开口,却被身旁的父亲打断了。
“谢皇上恩典,能娶玉茹格格入门,是我纳兰家三生的福分。”长相儒雅的纳兰学士一边对皇上毕恭毕敬地说道,一边欲拉着儿子跪下磕头谢恩。
纳兰月朗直直地立于原地,耳畔的声音和眼前的画面都渐渐模糊成一片,唯有心底那张在花间笑得无比甜美的清秀面容愈来愈清晰。
纳兰学士用力地拉了拉儿子,已紧张得满头大汗。纳兰月朗自幼便文才武略,各个方面都十分出众,从未让他和福晋操过半分心。如今的举动,着实怪异。
“无妨,无妨,许是小孩子害羞了。爱卿不必多礼。”皇上摆了摆手,转身走回到桌子后面坐回金色锦椅上。他的笑容分外亲切温和,而炯炯的双目中却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光芒。“咱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
“月朗不才,怕,误了格格。”纳兰月朗清醒过来,扑通一声跪下,诚恳地道。想到要与花好之外的女子成婚,此时此刻,他早已心痛欲碎。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接受这场婚姻。
“朕说你配你就配。无需多言了!按规矩,三日之后,便会有试婚格格入你纳兰学士府。”皇上掷地有声地说着,将一张烫金折子扔到纳兰月朗面前,“这上面是那个试婚格格的情况和你们要在大婚前准备的一应事物。好了,退下吧。”
纳兰月朗欲起身再做争取,却见那张烫金折子飘落到脚边,缓缓翻开。上面试婚格格那一栏的名字写的竟是:林花好!
纳兰月朗如被闪电击中般愣在原处。
莫非,这便是前世注定的缘!今生的花好,竟要以这样的方式成为他纳兰月朗的娘子。
???
正月十六夜,月色冷如霜。
花好披着淡紫色的薄衫立在窗边,抱着一束红梅,仰头望着天上圆满的月。
梅花香自苦寒来。
守得云开见月明。
想到纳兰月朗温润如玉的笑脸,花好忽然觉得:自己这些年受过的苦,都值得。
虽然只是试婚格格,但她心里还是很感激上苍,让她此生有幸为君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