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扶林将梁州的来信看过后,放入火盆焚烧殆尽。
尸首不见踪影定是冲着自己来了,她必须杀死自己才能吸收程之鸿的神魂,被伤了神魂后更是急需这份补充。
“程玖,让下面的人带信去梁州。百鬼不必理会梁州的事,直接截杀白玄安。”依李冉冉的速度,两天就该到定州。他必须拿下定州,打通去安州的路,“明日攻城照旧。”
至于旻行的安危程扶林并不担忧,他前些天扬言屠城想必池颖也有所耳闻,就是为了王室她也不会让旻行少一根手指。
她就算想明白也不敢冒险赌自己的心思,只能生闷气,也当算清了他粮草被烧的账。
池颖确实气闷,她想报旻行的一箭之仇却没法动他。审问他程扶林的事就油盐不进,若非他还能用来威胁程扶林,池颖就直接让人把这个浪费粮食的老东西丢出去了。
“小女娃,你很生气?”被限制在帐中角落的旻行笑得贼兮兮的,大有挑衅之意。
池颖不搭他的话,径自坐下看定州的地形图。她的左手已经过镜管事的处理,再有两天就能恢复如初,身上的伤她不在意,反正过几天自己能结痂。
她身旁帮着勾画地图的苏慬抬头望向旻行,“长老一点没有阶下囚的样子,不知道在别人地盘上要夹起尾巴做人?”
“我没被关在地下哪是阶下囚?”他不顾苏慬的威胁,大咧咧地朝池颖嚷嚷,“你要是对浮心悦的事感兴趣,我给你讲解一下。”
等池颖知道真相,浮心悦不来也得来,他非要改改浮心悦怕事的毛病不可。
“她,我倒是没兴趣。”池颖放下画笔,凝神看向笑容犹在的旻行,“红嫣然这个人的事,我倒是想请教一二。”
旻行闻言笑意收敛,一副年老体弱想睡觉的样子眯着眼靠在身边的凳子上。池颖以为他不会说任何事,谁料旻行竟然开口说起尘封的往事。
他与程之鸿都是灵宗外宗弟子的传承人,遇到红嫣然是他们这辈子的幸运,却是她不幸的根源。
程之鸿天赋出色,又有她的指点,进步神速。而旻行依旧专精弓箭,在修为上没有大精进。即便如此,红嫣然还是更看好他,每日多指导旻行一个时辰。
圣殿狩猎紫纹豹时,跟去的一批不知深浅的修灵者全折在那儿了,就剩他、程之鸿还有重伤的红嫣然。
他当时心一横,怎么也不能让精心教导自己的殿主死在这个破地方,让程之鸿照看好红嫣然,自己引开紫纹豹。
谁晓得那个畜生会趁机盗走前灵宗的宗宝,还对红嫣然下了毒,以红嫣然的性命逼迫旻行合伙捧自己当殿主。
“怎么不继续?”池颖听得咋舌,对程之鸿无耻的认知又上了一个台阶。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既不要脸又不要良心的,还好已经死了不会爬出来作妖。
“后面是有关少主的事,老夫绝不会透露半分。”
池颖也不强迫他,自己知晓这些就已足够。
现在该急的是,她的人到现在都没找到杨永兰,连崔向琴也没递安存的消息出来,被看管起来了么?
这边的池颖焦头烂额,第二城内的池逸墨也不轻松,明日程扶林便要攻城。明眼人都知城守不住,虽有陈义的保障,但变数总会有,万一城还是守不住怎么办?
“大小姐,巡城交给属下便好,您去休息。”池起跟他们坦明了身份,现在也算是定州守军中的一员。
坊主给他的命令是照看好大小姐,他自然要面面俱到,好借着由头涨工钱。
池逸墨摇头,坐在矮一些的石墩上,“池起,你也坐。”
“是。”
池起坐在离她一臂远的地上,准备听她的吩咐。
“什么时候跟着颖姐儿的?”
“七年前,坊主见属下在街边怪可怜的,就将我带回池家了。”
“她那么早就筹谋一切,不知苦了多久。”池逸墨越想自家妹子越是心疼,颖姐儿本该肆意妄为,无忧虑地过一辈子。现在却卷入战火,时刻站在生与死的边缘。
池起没说话,前两年什么都没有的时候确实苦。组建一股势力需要掌握的东西很多,池颖挑灯夜读各类书籍到天明,每天只睡两个时辰,困得连走路都想眯一会儿。
头一回做生意被坑得满脸血,气得他们差点磨刀上门砍了江湖骗子。
被追杀、被针对、被家主们像赶丧家犬一样赶出门,这都是家常便饭。好在池颖与集慧坊都挺过来了,一步步爬到今天。
“都过去了,大小姐。”池起只能这样安慰她,“我们与坊主虽苦,却甘之如饴。”
池逸墨微敛眼眸,想开口时却见池起背后的城墙上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看耳朵似乎是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