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陌那年八岁,八岁的世界懂得不多,但是他知道,母亲不会回来了,永远都不会。母亲,不要他……
筠陌同样记得,不论他怎么哭喊,父亲都听不进去,父亲手里的那袋金子仿佛带有魔力,让父亲怎么也挪不开眼睛。
因为许久没有赢钱,父亲的双颊已经被饿得凹陷下去,腰带绑束的地方空荡荡的。浓重的黑眼圈不知熬了多少日夜,那双疲惫的眼睛里是无尽的贪婪。
父亲最终留下的也是那匆匆离开的背影。
筠陌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并没有因为母亲的离开自暴自弃。每上山打野味,打到野味有多的就卖给隔壁邻居。隔壁邻居好心的见他乖巧,也会留他吃饭。
他把赚来的钱都交给自己的父亲,他只求让父亲觉得他有用,不和会像母亲一样扔下他。他努力了,他比任何时候都努力,都拼命。
只是筠陌心性单纯,他根本不知道,赌博的父亲就是一个无底洞。不论他给多少,总是填不满。
讨债人总是会带着柴刀来他家讨债,在那个除了几张床便什么也没有的房间里肆意翻找破坏。
他不想被抛弃,可最终的结局仿佛早就被人书写完毕安安静静放进他人生的书架里。
之后筠陌无非是每与一群亡命之徒周旋。因为出老千被人抓着,这回他惹到了一个狠角色。对方带的家丁将他压着拖到后院。
场主被吓得躲在角落里哆嗦,他在这个时候第一反应竟然是发笑,他是在笑,他在嘲笑这在赌桌上被他玩的团团转的人,他在嘲笑这群只有蛮力只会服从主子的傻子。
他笑,笑得肆无忌惮,他何尝又不是在笑自己呢?笑自己这一生,总是被抛弃,母亲,父亲,场主……不论他做到多好,多拼命,到头来不过一个眼神就被敷衍了事。
筠陌是觉得有些累了,被加以拳脚留下伤痛,让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有多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他或许真的应该好好睡一觉,睡一觉,什么事情都结束了。
他是这样想的,他跟前的男人,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