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以后不能吃肉了?”云羿很是沮丧,他和胖子少见肉食,很是念想。
左慈微微摇头:“道门提倡禁食五荤三厌是为了利于修行,并不完全禁止。不过,雁有夫妇之伦,狗有扈主之谊,乌鱼有孝敬之心,无论如何,这三样不能食用,以此彰显道褒善贬恶,劝诫世人莫入歧途。此外,牛也不能食用,牛有功于世,无害于民,非祭地不敢用,非拜神不敢享。”
云羿点零头,左慈得足够浅显,但他此前并未接触过道门,对修行之事一窍不通,还有许多地方并不明了,却也没有继续往下追问。
“道门有三不问:一不问寿,二不问红尘俗事,三不问家常籍贯。道人贵生恶死,且悟道修真、德行修为的高低与俗龄大无关,故不言寿。道人以道为事,忌言行无端,拉扯是非俗事、家常籍贯。”
“又有三不言:早不言梦寐,午不言杀伐,晚不言鬼神。早晨为一日之计,道人实事求是,不空谈虚幻梦想,故早不言梦。午时极阳,言杀有悖好生之德,故午不言杀。夜间阳消阴长,言鬼神易招祸患,所以晚不言鬼神。”
“又有三不起……”
“师父,我有疑问。”云羿举手打断了左慈的话头儿。
“道来。”左慈挑眉看他。
“为啥我们都是孤儿?”云羿挠了挠头。
左慈闻言皱眉不解,转念一想恍然大悟,猜到他应该是想问“为什么你收的弟子都是孤儿”,只是表达有误。
沉吟片刻,左慈出言道:“道无常形,亦无常态,脱离壤便不能彰显,故此,道人不可无故离家修道,当先齐全人伦,再悟道。道人不问俗务,不拉家常,倘若齐全人伦,定然生出许多牵挂,心神难得集中,道法便难以大成。你等无有亲情羁绊,利于修校”
得左慈解惑,众人因此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皆感师恩厚重,起身施礼。
事物皆有其两面性,众人虽然明白了左慈的良苦用心,却也增添了几分伤感,坐定之后尽皆低头垂眉,室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
左慈见状微微皱眉,轻咳两声,众人听得咳声尽皆回神,左慈继续往下。
是讲经,其实左慈并未讲经,所皆是身为道人应当遵循的规矩。
云羿坐得腰疼,不时调整坐姿,加之左慈并不传授玄奇法术,听得久了就觉得索然无味,再没注意听左慈后边儿都讲了些啥。
“你很是内急?”左慈发现了云羿的动作,皱眉发问。
众人闻言扭头看他,皆是一副忍俊不禁的神情,云羿大窘低头,不敢再乱动了。
左慈也未深究,收回视线,继续讲述道门戒律。
话到半途,台下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鼾声,鼾声起初较轻,渐渐便重了起来。
前排三人又以为是云羿作怪,扭头看他。云羿连连摆手,抬手指向身后的胖子。
众人再看胖子,只见胖子此时已然低头熟睡,鼾声如雷,嘴角还挂着一串不时滴下的涎液,打湿了胸前道袍。
云羿推了胖子一把:“蒸饼糊了。”
“糊了我吃……”胖子低声呓语,酣睡未醒。
众人早就憋得辛苦,闻言失声大笑。
“不堪浑货!”左慈起身掠下讲台,揪起胖子道袍后领将其扔出门外。
门外传来了胖子的惨叫,众人闻声再笑。但见左慈脸色阴沉难看,立刻捂嘴强憋笑意,转身坐正。
左慈坐回蒲团,脸上阴色一扫而空,继续往下讲述道门规矩。
云羿虽然还是听得无趣,但有了胖子这个前车之鉴,却是再不敢再有动作了。
胖子一手按着后腰,哀声叫唤着走进屋内,见得台上的左慈抬眼看他,忙闭上了嘴,回到蒲团上坐下。
左慈讲了一早上的道门戒律,见众人皆面带倦意,抬手道:“都散了吧,申时再来。”言罢起身离开。
云羿见左慈出门,揉着酸麻的双腿起身伸个懒腰,声牢骚道:“婆婆妈妈,这么多臭规矩,就这还不拘节。”
“娘的,痛死我了。”胖子这会儿才敢去揉先前被摔赡屁股。
莫陆离和汪姝是官宦子弟,举止得体,虽然也坐得腰酸背痛,却没有像云羿那般伸懒腰。
莫陆离与众人打过招呼,先行离开。祝庆也深感疲倦,无心交谈,知会一声回屋午休去了。
汪姝心中的哀伤尚未化开,云羿便与她话解闷。
胖子也不曾离去,云羿不曾向他提起过汪姝的名字,故此他便凑过来问汪姝姓名。
“我叫汪姝,取自诗经中的静女其姝。”汪姝情绪不佳,却还是出于礼数回应了胖子。
“取名还有讲究?”胖子咧嘴发问。
汪姝点零头,以云羿举例:“羿指擅长射箭之人,故此善射之人皆可叫作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