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从前,傅裴定然会撒个娇把这事儿糊弄过去,可现在他不知怎么了,心底竟隐隐有些认同父亲的话。
换言之,他也觉得,祖父已经老了。这傅家,要换天了。
是他失忆的时候经历了什么吗?
可那失忆的时间不过短短一月,怎么让他从心里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爹,孩儿有些乏了。”
傅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本能的,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傅儒也不为难他,“好,那你好好休息,这几日先让家里的大夫替你针灸煎药,过几日再请云二道长来替你彻底除去那蛊。”
“嗯。”
傅儒见傅裴如此温顺地应了,竟还有些不适应,愣了一下才出去安排大夫。
府里的大夫陈长青或多或少都指点过一二,用一套陈长青独门的针法还是没问题的。
稳定了几日傅裴的状态,傅老将军在饮食上也有注意给傅裴补足气血,很快就到了陈长青亲自上手取出蛊虫的日子。
“你们真的不考虑开颅取蛊吗?很快的,效果很好的。”
“不考虑。”傅老将军冷着脸。
“想都别想。”傅儒瞪着眼。
“我觉得不行。”傅裴苦着脸。
“那好吧。那就用点东西,把那蛊虫引出来好了。”陈长青似乎早就预料到傅家人绝对不会让他采取开颅取蛊的治疗方式,早早就准备好了引出蛊虫的药物,“不过我得先提醒你们,取出蛊虫只能让蛊虫在以后不会再影响傅小将军的记忆,却未必能让他直接恢复之前失去的记忆。”
“如果准备好了,就捆上吧。”
陈长青话音刚落,四周就冒出好几个傅家的家仆,一人提着一截锁链上前把傅裴的四肢捆在院子里的树上捆了个结实。
只见陈长青素手翻飞,数道金针银针便顺着他的力道留在傅裴身上的大穴处,直到陈长青准备的针全数落在傅裴身上,陈长青这才开始运功震动长针。
一炷香过去后,傅裴的脖颈处一道小包顺着长针震动的频率缓缓滑至傅裴胸前,陈长青见此眼疾手快地取出一把匕首,直接在傅裴前胸挖了块儿肉,随后又迅速将止血的药草和引出蛊虫的药草一并洒在伤口处。
空出的手又从院里的树上掰了段树枝,硬生生在地上磨出火星,借着风势点燃了整根树枝,在那蛊虫刚一露头的时候迅速一燎,趁着蛊虫受不得热浑身僵硬的瞬间丢开匕首徒手以内力包裹,捉了那蛊虫,送到树枝上直接烧成灰烬。甚至连灰烬也没放过,将早先准备的除去这种蛊虫幼卵的药物尽数洒在灰烬上,以绝后患。
做完这一切,陈长青这才放下手里还在燃烧的树枝,将傅裴身上的金针银针全都取下就地打包收好,将傅裴身上的锁链放开把人丢给一直在等候的傅儒。
总感觉在剜肉的时候,傅家那两个人看我的眼神有点不对劲。错觉吗?
云二道长歪着脑袋默默思索。
无果。
算了,撤。
陈长青一抬头,就看到傅老将军正攥着拳头站在他面前,神色似乎有些狰狞。见他抬头看着自己,脸上扯出一个凶残的微笑,缓缓说道:
“辛苦了,道长。”
“还好。就是你家那小子要是伤口处理晚一些,恐怕就要死了。”
目睹傅老将军当场表演了个变脸的陈长青表示一点都不慌,甚至还想笑,“不过贫道动手的时候已经给他用了最好的伤药,这会应该已经快醒了。”
傅老将军放下心来,心知日后还要麻烦这位神医,不可得罪了,当场表示就要送他出去。
陈长青:……
“不用了,你还是去看看你家那小子吧。年纪不大,倒是挺能忍的。况且那小子根骨比你只高不低,若是能顺顺利利长到弱冠,假以时日,或许当真能以一己之力撑起整个傅家,再替朝廷守住半面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