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秀女很快就相熟了起来。同叶若水关系较好的不外乎是几个身体孱弱中了暑的秀女,行进途中几人有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感。
叶若水见过一次便在心里暗暗的记下了几位小姐的名字,长脸喜欢穿碧色襦裙的、面目严肃的是同样来自樱城的刘家小姐,不爱说话和人打交道,眉眼有些柔和,说话也是怯怯的是辽城的赵小姐...
叶若水印象最深的还是那位申城的、父亲是正五品同知的小姐。第一天带了四个丫鬟便说要乘那辆最漂亮最宽敞的轿子,并眼神倨傲也不太爱答应其他秀女的。
后来与这些秀女们熟识了才知道,那小姐姓钱,据说是京城钱氏家族的表小姐。钱氏这些年出过几位高阶妃子,当今圣上的钱德妃便是这家。
不过据说钱氏如今嫡系的姑娘也都已出嫁或定亲了,这才想法子请了这位勉强符合选秀条件的表小姐来,听说,家里为她谋划的至少是个侧妃呢。
叶若水听了这话只觉得好笑,侧妃是不好选的,尤其是对于她们这些低阶小官家的女儿,不过做谁的侧妃也都很有讲究。
若是做太子侧妃,便是一步登天的事,可若是只给某个不知名的以后不一定会被扔到哪历练的藩王做侧妃,差距也是很大的。那位钱小姐似乎连宫里人都不放在眼里,显然不只是想做个小小的侧妃的。
才想到这,那位刘小姐便一脸郁闷的对她说,“那位钱小姐也不知是将来要做何等尊崇的贵人,只是为难了我们这些姊妹,平日里好的有用的都是可她那边先用的,我们同样中了暑,听说还遣了宫人去药材铺子买药呢。”
又说,“据说那宫里人虽是个女婢,可到底是贤妃面前得了脸的宫人,白白的给人这样差遣了自是不忿,可人家说了,以后进了宫便能是贵人了,现在不巴结还等着什么时候?不过是提前使唤她罢了。”
望舒坐在车里,一边闭目养神,一边懒懒的开口说道,“慎言。隔墙有耳。那位钱小姐既然能这般,便说明人家有以后做贵人的资本。我们也不过是陪衬罢了。难不成我们本没有那命数,还要强求当个贵人不成?”
刘小姐嗤笑道:“我是知道自己斤两的。我们这样的出身做个皇子妾都有人觉得是高攀,哪里还能奢求别的?倒是那位许小姐,一天天的自命不凡,巴巴的跑在钱明月身边当个跟班。”
她颇为不齿,“听说两人同来自申城,就日日在那钱明月旁边伺候着呢,我看一天天看我们眼神也是一个赛一个的傲气,我就不明白了,一样的出身,她神气个什么劲?”
赵小姐怯怯的,往日并不敢搭话,但今日也是可见的郁郁不平,“许是想在钱姑娘身边,混个寻常的皇子妾当当呢?”
又觉得自己失言,又说道:“前几日那位许小姐见我穿的不好,吃穿用度皆不及旁人,竟当着下人的面嘲笑说我穿的不如她身边的丫鬟,”
她越想越气,眼睛也红了,“我哪敢同她争执。她背后有那位钱小姐撑腰,神气的很,我也只敢同你们说说。”
叶若水拉了拉她的手,说道“委屈你了。只是我们到底没什么根基,只要不为家里惹来祸端就算万福。路上还是不要多生事端了。那位钱小姐想来自视甚高,也是不屑于为难我们的。”
她拍了拍赵兰依的头发,“至于那位许小姐,能这样倨傲不肯容人,出身又不好,倒不必理会她。以后进了宫,少不了磋磨她。”
说罢看向望舒,却发现望舒也正看向她,似笑非笑的样子,好像有什么话想和她说。她便也笑了。
虽然只和望舒认识了几天,但两个人却像是亲姐妹一样,很有默契,一个眼神,叶若水就知道望舒和她想到了一样的事。
从钱明月的态度就知道那位德妃和贤妃的关系实在是不算好了。钱明月到底是年纪小,家族要送她进宫可却不知道教会她收敛。
一个钱家的表小姐能当着面落贤妃宫人的面子,叶若水觉得她能品出不少来。
比如德妃和贤妃的恩怨,比如钱家如今算是黔驴技穷,没能将这位表小姐培养的能做皇子妃的候选人就着急的送进宫里来,再比如钱小姐对待许小姐的态度算是纵容了,也不知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故事。
叶若水倒是不计较思考这么多,从樱城出发以后,她的脑子每天都在转,想着以后的事情,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她不做有失德行的事,可这并不代表她不能利用一些手段和消息达到自己的目的。
至于她想要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母亲说深宫是个很可怕的地方,她觉得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或许,她只是想在纷乱和猜疑中活下来,保护好自己的家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