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利侦探的烧伤并不严重,只有几处轻微的灼伤,呼吸道也很健康,昏迷只是吸入了太多烟雾和……醉酒。”久部教授说到毛利侦探的伤情时似乎有些尴尬,但转瞬便恢复了严肃。
“不知名的那位患者的呼吸道被轻度烧伤,背部也有大面积烧伤,现在是在镇静状态下进行集中治疗。一定程度愈合后才能停止镇静,所以目前还不能进行对话。”
“发现时检查过胃部的食物残留吗?如果有和其他遗体一致的残留物的话,就能证明事发当时他们在同一家店,这对现场状况的分析和身份查证都有帮助。”三澄美琴问道,却发现久部教授的表情有点奇怪,颇有种…看傻子的眼神。
“您的意思是…要切开他的胃来确认吗?”
“啊,那倒不是,我想是否可以通过某种…检测手段,把胃部的食物残留吸引出来,这样就能明确其中的成分了。”
“在我们眼中,那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一具尸体。”久部教授冷下脸来,话语间十分不客气。凌平甚至能听到他发出了一声细不可闻的轻蔑的鼻音。
在专门针对尸体进行工作的地方说这种话真的好吗……凌平心里嘀咕着,但自己人重言轻,也没说什么。
……
“辛苦您今天亲自跑一趟了,非常感谢。”三澄美琴和久部六郎一起送久部教授出门,出于没什么事干的心理,凌平也默默跟在后面,跟个沙和尚一样。
“不客气,我一直都想来拜访一下。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请解雇我的儿子。”久部教授的态度并不怎么客套,一上来就扔出了王炸。
“这种月薪低廉的兼职,谁都能……”
“请您不要再说了。”久部六郎落在后面,眉头微皱,叫停了自己父亲的言论。
做的是月薪低廉的兼职还真是抱歉啊大叔……凌平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心里已经给这位教授打了负分,甚至想在他的光头上做奶油裱花。
“复读三年才考上三流的医科大学已经够上不得台面了,还擅自休学,跑来这里给解剖医生打杂…你不觉得丢脸吗?”久部教授转过身来,一边说话一边走向自己的儿子,可能是顾忌旁边比自己高了一个头面相“凶恶”的凌平,没有把更伤人的话说出来。
“赶紧回到医生的正规上来。”这话听起来更像是一道命令或者医嘱,丝毫不像父子间的对话。
“……法医学者也是优秀的医生……”六郎沉默了片刻,说出这样一句话。
“你知道为什么这个国家的解剖率无法上升吗?因为没有人会把钱花在死人上。无论再怎么研究尸体,也无法让人死而复生。”久部教授冷哼一声,半是解释半是劝退地说道。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羔羊……不对,串词了。凌平在内心疯狂吐槽来抑制住自己想要在久部教授头顶做奶油裱花的冲动,你后面还有一个正式的法医学者呢,说话都不看气氛的吗?小心这话被中堂医生听见把你剩下的那点头发做成他的同款。
“要是由着这小子的个性胡闹,这小子根本成不了大器。我作为父亲,得对儿子的将来负责。”说完一番得罪天下法医的话,久部教授居然还笑着和三澄美琴打了个招呼,这才离开。
……三澄美琴和久部六郎对视了一眼,又看向一边的凌平,没有说什么。
“我们一家的男人都是医生,两个哥哥在大学医院当医生,爷爷经营着个人诊所,我迟早得去那里工作。”一家小酒馆内,六郎给三澄美琴和凌平倒上清酒,自己说着自己的家庭。
“所以,我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也得当医生。”听着六郎的自白,凌平端起酒杯浅浅喝了一口,被辣得呲牙咧嘴。前世他就不怎么喜欢酒这个东西,最多吃个啤酒鸭。
“大概是……初中三年级的时候,当时备考累到不行,然后就开玩笑地跟我爸爸说,‘我不当医生了’。然后,我爸就说……”
“那你就不是我儿子。”
“我只是开玩笑,但我爸是认真的。他真的是这么想的……我当时就觉得,原来我是为了继续当这个人的儿子所以才要成为医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学习……从那之后就一直浑浑噩噩的,很丢人吧?”六郎自嘲地一笑,端起酒来喝了一口。
“你爸这话可够气人的。”凌平吃了一口鸡肉串,看着还不到自己中指长的肉串叹了口气。
“是啊,够气人的。”三澄美琴点了点头,“怎么能那么说我们优秀的六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