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幕跟卫臻暗使眼色,这世上都是一物降一物,卫臻也知他是走不掉的。
秦玊儿看卫臻的眼神比烈阳还要炽热,被波及的旁人甚觉无味,卫臻也是避无可避。
“好了,大家若无问题就此随小女上山,鄙人在金命堂等诸位好消息。”秦沛小心翼翼笑道。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一路会发生什么,不忍目睹,自己还是不要在场好。
众人见秦沛不去,更是忐忑不安,心像被扔进一块石头的深湖,咕噜咕噜的冒泡。
卫臻拂掉秦玊儿戴着钏的玉手,对秦沛笑道:“养这么大的女儿,倒贴银子赔上宝贝才能嫁出去,是谁都想不通,伯父不去,也能体谅。”
“我的女儿可不是为别人家养的,只要她高兴,就是嫁给一个挑粪的,我也无所谓,反正我又不跟她讨生活。”秦沛没好气道。
“哟,那是,挑粪的也就身上臭点,但心是干净的。”卫臻话中有话的嘲讽道。
“你”秦沛被卫臻怼的火冒三丈,不屑于当众与他争执,损了自己为长辈的威严。
秦玊儿常年在山上与野兽毒虫相处,除了习医和玩闹,感情一直空白,偏偏遇到卫臻,让她情窦初开,暗自许下芳心,爱的热情也真切。
但卫臻这个混小子,留下一封绝情书信就不辞而别了,伤透了秦玊儿的心,哭着闹着要去找卫臻,把山庄闹得鸡犬不宁,夫妻二人头痛不已。
苏夫人便想出“招亲选婿”来挑个比得过卫臻的人物,叫秦玊儿回心转意。至于卫臻为何会来求亲,秦沛也是不明就里。
秦沛带着李云幕匆匆走到僻静处正待要质问,李云幕抢先一步坦白。
“玊儿求我多次,要我替她去找卫臻来,不然就离家出走,为了稳住玊儿,我就逼他来了。”
“你真是糊涂!”秦沛心烦意乱的指责好友,“你这不是拿我女儿的终身大事开玩笑嘛?”
“他若不来,玊儿是不会对他死心的,这叫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认为跟玊儿说道理,能行得通吗?”李云幕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头头是道。
秦沛也知秦玊儿还是没长大的被宠坏的小孩性子,却有非人的本事,有自信和能力得到她想得到任何东西。若强行要她明白“什么是两情相悦,强扭的瓜不甜,该放手时得放手”这类高深情感态度,确实不可能。
“那你怎么知道玊儿会死心,万一旧情复燃,岂不更糟糕,白费了我这番心血。”秦沛唉声叹气道。
“不会的,苏夫人已经安排好了,这次务必要玊儿对卫臻死心,为你挑得个如意女婿,嫁出这个让你头疼的宝贝姑娘。”李云幕“哈哈”笑道,摇着象牙扇,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高深模样。
秦沛听夫人也知道此事,心中便有了底,只是这二人不该瞒着自己行动,算了,不让自己操心也好。
秦玊儿带着四位公子上山,前方是一片紫竹林,林中烟雾渺渺,如入仙境。众人止步,现在明明是午时,又是夏末,怎会有这么大的雾气?
秦玊儿让四人拿出那一百两金子买的葫芦,吃下沉仙丹,原来这上山之路必经紫竹林,林中缭绕的瘴气有剧毒,沉仙丹便是解药。
众人这才恍悟,药丸原来是进庄的通行令。绝命医庄果然厉害,不需派人严防死守,只要一道瘴气,便让外人怯步,游人胆寒。
众人服了沉仙丹随秦玊儿入了紫竹林,林中盖了座低矮的竹屋,从内走出一位穿着青花布衫的老妇,老妇身材微胖,个头矮小,拄着一根高出半个头的龙头拐,皱巴巴的老脸上黑斑不均,几分丑陋。
老妇见到几人拐着小步跑过来,用精神的小眼睛将各位公子上上下下逐个打量,好像八百年没见过男人一般,露出一口黄牙笑道:“好俊俏的几位郎君,小姐好福气。”
“梓婆婆你知道带他们去哪吗?”秦玊儿问。
“知道,知道,老生已经按小姐吩咐办妥了。”梓婆婆的声音像从鸡脖子出发出来的,又尖又细,十分刺耳。
秦玊儿已经提前预告,众人心里也有些底细,各个都不轻松,闷头不语。
“那你带他们去吧,我在竹屋等着,看看你备的货色如何?”
“小姐只管去,老生都是挑最肥美的,保证不会让小姐失望。”梓婆婆笑着自夸道。
秦玊儿回头单瞟了卫臻一人,梓婆婆却用老眼睃着周瑜,拉着秦玊儿衣袖道:“啧啧,这才是我们姑爷该有的模样。”
秦玊儿摆开袖角,翻了个白眼不屑道:“你啊,老眼昏花,不过一个绣花枕头,空好看罢了。”
周瑜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他“徒有其表”,好像除了父母给的一张好面皮他便一无是处了。平日朋友间的玩笑也就罢了,居然被一个刁女当众嘲讽,简直是奇耻大辱。
但想若不是自己生得好,也不会被逼无奈到此求亲,像个“粉头”来博取欢心,真是丢人现眼。
周瑜性情阔达,广交好友,极少动怒,更不用说对女子,都是怜香惜玉,礼仪周全,但秦玊儿确实触碰了他的底线,才刚见面的功夫,便结下了梁子。
几人随梓婆婆绕出紫竹林,下了一个弯道,隐隐闻到一股恶臭,紧紧捂住鼻子问:“这是去哪?”
梓婆婆道:“带你们去用膳。”
几人立即想到秦玊儿说的“在粪池用膳”,原来不是玩笑,是来真的!
还没见到粪池,几人就已被几乎要堵死嗅觉的臭味逼的窒息,肠胃造反一般开始翻覆,脑海被臭味席卷,想的都是沆瀣之物,几番想呕吐,幸得腹内空空。
大家憋着气往前走,见到一方不可描述的大粪池,粪池旁还摆了餐桌,桌上放着数碗米粥,喝完米粥才可离开。
三人再忍不住弯腰干呕起来,唯独卫臻没有反应,他仿佛失去了嗅觉,闻不到一点臭味,所以还能承受。但在见到粪池的那一刻,他还是习惯性捂住鼻子,低头避开视线。
卫臻想到方才路上自己头上一痛,是秦玊儿在帮他整理发丝,自己还教她,男人的头不能碰,莫非她对自己做了手脚,让他失去嗅觉,以过此关?
卫臻尝试着吸一口气,真的什么都闻不到,不管了,快点喝了米粥早点离开吧,就算闻不到,闭眼看不到,但只心中想一想,都犯恶心。
卫臻到餐桌前端起黄稠的米粥,尝了一口,味道很不错,又甜又香,那香味不是来自嗅觉,而是味觉的香,就跟吃芭蕉一般,香甜美味。
卫臻大口喝完米粥,看着望着自己目瞪口呆的三人,擦了把嘴道了一声“好喝,”扔了碗就走了,一刻也不耽搁。
卫臻的一气呵成,把尚在跟呕吐作斗争的三人惊呆了,真是不服不行。
周瑜忍着巨臭端起粥碗,见到黄稠的米粥,又吐了一回。真正是非人手段,准备什么食物不行,非要准备这么个形状,这么个颜色的,再搭配恶臭的陪衬,简直就跟吃屎差不多。
郭潇也不想耽误了,晚死不如早死,管他什么东西,只不要性命,端起来仰头猛灌一口,没想这粥比粪池更臭,不对,分明就是一碗屎,整个人瞬间崩溃般,狂吐不止,破口大骂道:“老子不玩了,居然让我吃屎”
梓婆婆见郭潇撒泼,上来就用龙头拐敲晕,来了两个蒙面小厮将郭潇拖走了。
绝命医女从夫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