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天气越来越热了。
市区南郊的山林里,和顺堂的养生中心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隔着很远的距离,你就可以听到女学员们在卖力地拍着巴掌,整齐划一地喊着口号,试图把体内的毒素拍出来。
仔细观察一下你会发现,她们中间的大多数人是中年女性。这个年龄段的职业女性,早已不是刚进入社会的新人,事业上基本稳定,没有太多上升的空间了,就是那种一眼可以望到头的光景。
这些中年妇女当中有一部分是全职太太,也是俗称的家庭妇女。当然这个称谓带有明显的贬义色彩,有时候会被那些没有多大能耐的老爷们用来挖苦对方。其实他们也只是一到夏天光着膀子在外面喝点啤酒吃点烧烤吹吹牛逼的主儿。事实上,妇女在家庭中的付出也是一种社会价值的体现,可他们视而不见、不以为然。
另外还有些老年妇女,对于殷大师的话更是心服口服。她们的年龄大概在六十到七十岁之间,这个年龄段的人是新中国成立前后出生的,普遍是小学学历,对科学几乎一无所知,对未知世界的种种民间说法深信不疑。她们来这里的目的是延年益寿、长命百岁。
而象许芳这样的中年妇女,最重要的是如何摆脱黄脸婆的帽子,延缓一下自己衰老的进度,或者说想试试能不能揪住青春的尾巴。
事实上谁都知道,时间的河流是无法逆转的,所做的一切努力只是让时间在脸上身上的刻痕慢一点、再慢一点。
许芳已经把那五万挥霍一空,另五万是投资在殷小颖这里的,她心里还算踏实,估摸着自己会受到庇佑的。
至于受到何方神圣的庇佑,她在所不问。总之,能够用钱换来的安宁与享乐就可以。
现在,她两手空空来到殷小颖面前。
“你弟弟命中带水,你说的那个韩幻如命中带土,土克水。而土又生金,金又生水,只有从韩幻如那里获取金钱,你弟弟的在天之灵才得以安宁。”殷小颖一本正经分析道。
这位大师一天的工作安排得满满当当的,除了授课教学,还要兴建一所寺庙。但是在许芳看来她仁慈宽厚,待人不分高低尊卑,对自己这种小人物也能认真聆听疾苦,因此内心非常虔诚。
在大师面授心机后,她谦卑地退出来,门口又碰到了之前来减肥的吴芳。
这次见到吴芳又明显瘦了许多,只是面带菜色,看着有点萎靡不振。
许芳正琢磨着自己的事情也没有多留意,便出了山往城里返了。
说起这个许芳,她离过一次婚,孩子跟了父亲,自己本就是个薄情寡义之人落得一身轻松。父母大概六七年前就先后过世了,虽然许芳生性凉薄但对于这个弟弟她非常在意。
要说还是她的弟弟过于优秀,对姐姐有够照顾,让她这个早已下岗的女人在经济上得以依赖,然而就越发养成了得过且过、贪图安逸的惰性。人向上走难,向下滑太过容易。只要好吃懒做、混吃等死,没人拦得住你。
对于弟弟的意外身亡她很悲愤,一方面出于对许霆的亲情,一方面出于经济来源的断裂。
此时的她,又捉襟见肘、等米下锅了。
下班时间。
韩幻如和林端端走出大门看到小汪抻着脖子在等,便把端端往他身边一推,笑嘻嘻地说道:“我现在可成了孤家寡人了!”
抬头正好看到前面宫亦薪的背影。
他最近下班一溜烟地就会消失掉,话也比较少,看自己时脸也不会红了。
韩幻如想着,会不会是那天没有把三花交出去,他现在后悔了,心里闹别扭呢?
前一段宫亦薪回差回来,敲开韩幻如的家门,见到了一脸不欢迎他的韩妈妈。
事实上,老太太是怕他把三花带走。但是人家事先早就说好的,恐怕自己做不了这个主。因此老两口就下厨房忙着,怎么说小宫也是三花的家人,更何况人家在韩幻如恢复正常的问题上可是立了头功的。
而宫亦薪进门后跟韩幻如解释今天误了火车的原因,韩幻如听后很是吃惊。
“哎哟,蛮不错的,小伙子!”韩幻如在他肩上拍了拍。
宫亦薪被拍了一下,就象学生时代被班主任鼓励那样,觉得不够劲。便多了一句嘴:“只是不错吗?和许大哥相比还差多远啊!”
话音刚落只见对方面色阴沉,他马上就闭上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