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诺走在路上暗自嘀咕,自己从未在上海绅商界露过面,可谓是没有丝毫话语权,许小姐的父亲为何会喊自己参加这商会。自己穿越以来,拿的最为出手的还是那篇《论华夏文明之启示》,但文章末署的不是本名,而是笔名迈迈,难道说这都掩盖不住自身的才华了吗?
带着一丝丝窃喜,程诺走到了会客厅,发现除了许小姐父亲许兴修之外,还坐着两名客人,正在忙着商讨些什么。
许兴修抬头刚好看见程诺,停下话,快速起身拉住他的手,向旁边两人介绍:“给两位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小侄程诺,年前还在霓虹留学,满腹才华,对国内外政事颇有见解,我叫他来也是想给咱们参谋参谋。”
这夸奖听得程诺都不好意思了,赶紧谦虚道:“许伯父说笑了,我只是侥幸去了霓虹一趟,学识还非常浅薄,担不得如此夸奖,而参谋倒是算了,也就一点末微意见。”
年龄稍大一点的上下打量了程诺一眼,观其仪表堂堂,说起话来没有丝毫傲气,心里大为好感,微笑道:“贤侄倒不必客气,我们商人虽以利为重,可对有才华的人还是非常敬重的,在你来之前就听兴修一顿夸,现在见到真人后,我是真喜欢的紧啊,话说回来,不知贤侄可有婚配,我老家有一小女,长得是……”
程诺脸上羞红了脸,难道说年龄大的人都喜欢牵红线吗,正当不知如何答复时,许兴修替他解了围。
“婚配之事以后再议,我先给你介绍一下啊,这位想给你牵线的是我们商界赫赫有名的南洋劝业会副会长和德先生,申城的大企业家和航运业巨擘,程诺你可要好好珍惜与和德先生的交流机会啊!”
和德听完自己的介绍,爽朗大笑:“哈哈,如果能和老家小女喜结连理,那交流机会多的是呢。”
其实和德先生除了作为华夏爱国企业家称号之外,还有个相当不错的绰号-“赤脚财神”,据传和德初到申城当学徒时,从十六铺码头下船后,恰逢天下大雨,因为穷就只有一双鞋,他怕布鞋被淋湿,便赤脚前往瑞康颜料行,手提布鞋,只是一进门便因为路滑而跌倒。正好那家布行老板刚做完一个梦,梦见一财神,赤脚提着金元宝,与和德手提布鞋的形象相似,认为他就是“赤脚财神”上门,对其多有优待。
旁边年轻些的客人见和德一直想拉红线,忍不住打趣道:“和德伯父,你还没问程诺答不答应呢,强扭的瓜可不甜啊。”
看到有人也反对,许兴修补充道:“和德兄,咱们民国不兴包办婚姻啊,讲究的是自由恋爱。”
担心和德继续拉红线,许兴修赶紧介绍年轻一些的客人:“这位是儒堂,跟你一样也是在霓虹留过学呢,后来去耶鲁进修了几年抱了一个博士学位啊,了不得呢。”
程诺对民国商界认识不多,但对于这位儒堂先生,那是记忆颇深,而且佩服的很。前世中,华夏对北平奥运会非常重视,专门做了不少回顾奥运史的纪录片,程诺偶然间知道华夏奥运之父就叫儒堂,毕生都在为华夏的体育事业而奋斗。
当然能跟和德作为商界代表一起前来商讨,儒堂做生意也是一把好手,创建的泰平阳保险公司到二十一世纪也是非常厉害。
给程诺介绍完,众人回到现实,面对这丧权辱国条约,陷入了沉默。
和德作为在座年长最高的,率先发话:“既然这二十一条的信息越来越清晰,恐怕大头在心里还是想答应的,局势非常不利,大家说说自己的想法吧。”
儒堂叹了一口气,心有不甘:“难道真的就无法挽回了吗,霓虹侵我河山之心已然是昭然若揭,他大头真的就肯凭一己之私,置国民于水深火热之中吗?”
程诺把手放在嘴边哈口气暖暖,轻皱眉毛:“恐怕已经是无法挽回了,这二十一条协议还在谈判阶段,按理来说外人不应该知道的,可现在居然传得沸沸扬扬,而且还是洋媒现报道,这让人很生疑啊。”
“你是说大头是故意的?”许兴修有些迟疑。
“对,就是他有意为之。”程诺想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自己前世所知都说出来:“大头就是想借美利坚、不列颠、法兰西等西方国家给霓虹施压,捞些好处罢了。”
带着商量的语气,和德向程诺说道:“真是岂有此理,这件事我们定然不能坐视不管,本来我和儒堂此次前来,就是想联合申城商界各位人士抵制霓虹货,只是听贤侄你这么分析,咱们就算抵制成功,也只能是延缓谈判吧?”
程诺连连摆手:“这也不是不能挽回的,和德伯父你想,既然大头没有立即答应下来,那就证明他对这协议也是不满意的,那未来就可能被取消谈判。
故意卖了一个关子,程诺吸溜了一口热茶,补充道:“我想咱们抵制霓虹货还是非常管用的,但仅凭我们商界发力,恐怕还不够,我们完全可以联合海外华人、留洋学生、国党前辈,甚至包括普通百姓等,集众人之力,来一次举国舆论战,大头恐怕真的吃不消。”
程诺之所以如此重视舆论,就是因为他在翻阅之前历史发现在1914年霓虹侵略鲁省时,全国上下反应平淡,政府的理由也是难以想象的:因鲁省在之前就被钢铁战车国所占,所以要保持中立。
甚至在当时《大公报》多次发文:东亚和平之局,恐亦遂不复能保;吾国既宣布局外中立,故双方攻守之事,吾人可不问;破坏我中立之举,,则应加意严防。
而如今二十一条协议更是让华夏有灭国风险,程诺自然想去发动一场人民的战争,借助此事提前觉醒民族意识,为后来的事早做准备。
和德颔首表示认同:“贤侄的建议当真不错,我们回去会慎重考虑,接下来实施计划,贤侄还要多多出面啊。”
程诺摸摸头,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还有一事想请您帮忙,不知和德伯父能否答应。”
“贤侄但说无妨。”
“不怕您笑话,此行回来,我想建一座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