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周淮安太平东征军的本阵抵达长江边上,接手过燕子矶的后续处理事宜进而让本地集结的部队,重新组织一支规模小半的生力军,去支援池州境内的过程,就不免有些乏味和寡淡了。
除了在路上一些零星撞见的散兵游勇之外,就再也没有碰上像样的战斗机会因此他暗自引以为豪的控场和微操指挥能力,也就自然没法就此派上用场了。
结果,当他亲自带领的本阵人马,接管了江边数倍预计的诸多俘虏才不到一天时间,却又接到了来宣州和池州方面,各自快马送回来的新消息和战况。
“被困在碣石矶的雄锐军自军使、以下六千多员,就地投降了。。”
“倒是滁州团结还想要奋力一搏,结果差点儿给它冲出去了。。还好真的援军先头抵达了。。”
“来自上游的增援水师先头,顺势突破和摧毁了采石矶的浮桥,但是先行抵达的高邮军的大部已然逃过江去了,只截住了稍晚一步抵达的盐院军。。”
这样的话,虽然还有一些“我还没有怎么使力,你怎么就倒下”之类的遗憾使然,但是这样也意味着宣、池境内的战事,大可暂告一个段落了。
因此大江之畔,正当春和景明之际,周淮安也搭起一处方便观望和赏景的数丈高台,以及矗立其上的多层望楼,权做战后总揽全局、观望对岸敌情的前哨时指挥所在。
然而身处期间,只见绵延在沿岸的山峦如黛,笼罩在如歌晨霭中的草木翠滴森然,从大片江滩枯萎枝干中新生的芦芽如丛如云,在风中摇曳着
随着初升的阳光在水面上跳跃,将江流也变得热烈起来,像一条金鳞巨蟒,翻滚着,呼啸着,奔腾流去;而一面又把那激荡跳跃的光辉,投向两边陡立的石壁和堤岸。
让人不由想起来了杜甫登高: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而在最顶端露台,江风凛然清爽的棚子之下,在案下某人无微不至又吞吞吐吐的服侍当中,周淮安正饶有趣味的翻阅着几本,还带着新翻印出来油墨香味的刊物样本。
比如一本新编出来的江南水乡兵阵手册,其中已经有好几张完成度甚高的阵图,分别是背水阵战图,临泽阵战图,守桥阵战图把渡阵战图,其中还有相应的战例说明。
但要说周淮安打下江东大部之后,最大的收获之一,不仅仅是土地人口和诸多物产资源,还有就是东南沿海的造船能力和历代的技术积累,海运航线上的收获。
毕竟,太平军所控制的交州、广州等地的造船、航运和海贸事业已经发展到了一个需要时间来积累的瓶颈阶段而内陆的洪、荆、襄、岳州等造船基地,主要针对的是江河航运。
而且比起田地、工场、矿山的产出,人口的增长和土地的开拓,还需要相应时间和周期的积累来获取但是江东当地的船运资源和贸易航路却是现成的。
最起码,自从北上的索罗孟两次满载归来之后第三批前往倭国的人手和船只,也在攻略江东的过程准备停当,只是因为临时的需要被挪用去了运输孔利落那批海外义从。
现在浙南的攻略已经初见端倪了,他们也就重新做好了前往倭国的一应所需,只是这一次的人物,就是寻找靠近海边而便于开采,后世大名鼎鼎的佐渡岛金山和石见银山了。
至少在这年代,对于平安京得到倭国小朝廷而言,这些地方还是野人横行的蛮荒之地,就算被外来势力占据了也没有太大的影响,还哭呀就近捕获到相应的劳力。
而说到底这整个时代当中,勿论寰宇海内几乎都还是以贵金属作为流通物的基准参照的。对于建立太平大都督为主导的经济秩序和流通体系,还是大有好处的。
而在另外一本厚厚的数据汇总图表的本子当中,甚至还有一条比较有意思的数据统计,就是关于江西境内近万家的形势户、衣冠户,拆家分户异地安置的后续事宜和尾声。
其中就专门列举出了一条内容,大体是在完成横跨数百里到千里外的安置过程当中,因此各种缘故死在路上或是逃走的约莫有百余人。
然后在异地安置了一段时间之后,因为无法融入集体生活或是谋求自食其力的手段而导致少量被饿死,还有病死在当地或是就此逃亡变成失踪人员的,大概又数倍于此。
看到这里,周淮安不免会产生一个奇怪的念头。这条记录若是流传下去的话,会不会变成类似后世“饿死三亿人”“苏联军援三亿金卢布”之类黑材料。
乃至演变成为让流传在网络和民间的公知当中,那些牧羊犬和恨国党能奋力追捧和产生高潮不已的,“我爷爷五岁就被政府饿死”式脑残段子呢。
不过从目前的趋势来看,在投入的人力物力的许可之下,依靠原始案牍版的大数据治国路线,是基本没有错误的。
而通过某种数据上的汇集和对照,周淮安的中军行帐还发掘出了,在这个战斗过程当中产生过辅助作用的另一股计划外的力量。
就是通过那些陆续回归的“三支队”,从地方上招募而来大量人手。他们之中上限较高的可以直接充作后方的辅卒,最不济也可以当作短期的民夫来使用。
因此,在浙东和浙西之间散出去约莫两三百支的“工作队”,其中最多的动员和组织起十几倍的人手来,最少的也有好几倍。最后居然给本阵带回来约莫近两万的青壮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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