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阳城外,充作北路义军临时中军所在的管口驿。
一处馆舍错落的建筑群落当中,曾经被精心装裱的富华内室,已然被某人大光其火的打砸得一片狼藉任由几个花容失色的伎妾蜷缩在一旁瑟瑟发抖。
“岂有此理,虚和尚欺人太甚也刘汉宏这狗厮害人不浅军府那边也一时帮不上。。累得我只能生受这般的夹心气么。。”
一身华服的副总管尚让,也站在这一片狼藉当中破口大骂道。
“刘狗头那边姑且不说,这贼和尚咄咄逼人给脸不要的话,又何妨与之拼了。。”
在场有一名部将,还是忍不住开口劝说道。
“拼,拿什么去拼。。就凭本地收拢和聚附的那些货色么。。白马湖畔数千人一战即溃已然够丢人了山阳这里又出了不战而逃的大篓子,难道还要一而再在,再而三的继续丢人下去么。我的面皮也不是这般任人作践的。。”
尚让却是勃然作色到。
“到时候就连你们也脱不得干系,谁叫尔等为了补足人头,在地方上来者不拒的什么货色都可收呢。。若不是如此,又怎会给人上下去手、居中作祟的机会和余地呢?还不各自速速亡羊补牢,整肃和清理手下归属、来历,难道等着别人再度把刀子加到颈子上来么。。”
“那打又打不得,拖又拖不下去,眼下当做如何计较呢。。”
另一名长相老成的僚属,这才小心看着他脸色慢慢道
“再谈,再去找他谈,让大将军府那边替咱们缓转一二,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道理都还要我教你么除了直接交人之外,其他一切都可以商量。”
尚让有些疲倦的摆摆手道。
“。。说到底,你们也都是些不顶事的,当初偷拿了我手令的那厮,至今可还未能找回来呢弃走的那支人马也还没追回来。。只要此辈还能逍遥一日,我的这副脸面就始终找不回来却还差虚和尚那边再折上一些么?”
。。。。。。
而在与此同时的盱眙城中,正当是华灯初上而夜深人静之时。
只是随着黄昏而至的数骑信使,所带来的微妙变化和连锁反应,最终酝酿成为了一队人马乘夜疾驰而出,沿着淮水向着东面飞奔而去的行举。
“我真是被你给害苦了啊。。”
就在飞驰的马背上,广胜军副军主兼左厢郎将王郎左,也在恨恨想念着刚刚被灭口沉塘的小舅子道。明明只是藉着他在淮上刘汉宏那边顺口落个人情而已,没想到会闹出这么大一个仗阵和是非来。
根据来人的报信,尚总管的北路军马和那虚和尚的太平所部,已然全面冲突起来在高邮湖一线到白马湖畔,杀的是尸山血海血流成河就连大将军府往来斡旋的使者,都无法令其收手和止步。
如此巨大的干系又怎么会是他这个区区副军主,可以担待的起来呢。所以他知道后的第一时间,就派人捉住自己那个赖以为心腹而用的颇为得力的小舅子,严刑拷问过一番之后就绑上石头种了荷花。
为今之计,只有赶在那个喜欢乱咬一气的周某人,带领太平军大部前来兴师问罪之前赶紧前往尚总管的本阵辨明心迹和晓以利害,才有可能获得相应的周全和庇护。
不若等到广胜军中那几个和自己不对路的家伙,也都得了消息连手起来发难的话,那自个儿就不要想再好过了。他甚至没有把握那个曾与太平军往来得过不少好处的军主,会不会藉此乘机并了自己的部众。
他不是不想把自己麾下的全部人马都带上只可惜夜间行军这种东西,对于大多数义军来说却是一件相当勉为其难的事情。在他的手下也不能例外,若是全数带出来了话,只怕在路上就没走出多远就已经散了大半了。
因此,在切身厉害的关碍之下,他也只能忍痛割爱的暂时抛下这些旧部。带上最为精壮且夜能视物的百余骑亲随,权作着临时行路的护卫了。
好在夜色虽然昏暗,但是还是能够看得清道路,而不用人人明火持杖着夜行赶路,多少增加了逃亡的隐蔽性。眼看的赶了大半夜的路已经飞驰出盱眙的地界,而进入到宝应县的境内之后,这一行人马才稍加放缓下脚步来。
这时候,在深沉的夜幕下已然投出了一点点灰白色天光在前头打着灯笼赶路的前哨兼做诱饵的游骑,也再度转了回来低声禀报道:
“将头,前方便是西漕水上的廊坊桥,过了桥不远便是新都镇的戍垒,当地的戍主乃是与将头有旧的成匡,可否。。”
“不行,这个节骨眼谁人都不可信、不可指望的。。莫说是什么故旧渊源了。。我便就是因为信了故旧的缘故,才落到这个地步的,都已经脱走出来了,就莫要再此处漏了行迹。。”
王郎左却是断然否决到,他又摆手下令道。
“分出前后各五骑来,沿河上下铺开探查道路行迹。其余人马靠桥就地找个地方,稍事歇息和饮食然后小心绕过去走只要大伙儿再坚持一段,到了山阳境内就可以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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