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炆元沅淡淡地瞥了一眼欣雨。
悠悠道:“就凭我是小姐,而你,只是个丫鬟!”
“你说凭什么?”
车内再度一静,几人无不震惊的看着炆元沅。
这,这是那个土里土气,说话时都不敢看人的土丫头?
这语气,这仪态,这气势……竟丝毫不输于燕京的名门贵女们!
还是杨嬷嬷最先反应了过来,“老奴这就去前头让车夫改道。”
“嬷嬷!”
欣雨不满大叫。
“你闭嘴!”
杨嬷嬷一记眼刀子甩过去,沉声呵斥:“小姐说得对,欣雨,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个丫鬟,你的职责便是听主行事!”
字字戳心窝子,欣雨一张脸皮涨得通红,难堪至极,但她不敢反驳杨嬷嬷是夫人的陪嫁嬷嬷,在国公府极有地位。
可她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便把账记到了炆元沅的头,恨恨地瞪过去,谁知就在下一瞬,撞进一双堆满了漠然的黑眸里。
心尖儿陡然一颤,寒意蔓延至后背。
不过片刻,她便撑不住狼狈移开,暗自心惊,这土丫头的眼睛仿佛能看透她的内心,黑黝黝的,莫名的让她心生畏惧。
炆元沅见状,扯了扯唇角,阖眼遮去眼底的讥嘲。
辈子她与人为善,想着尽量不与人麻烦,有什么委屈皆自行吞咽,可到头来,她的忍气吞声被当做懦弱好欺!
重活一世,她自是不会再犯同样的傻!
……
到达岭南时,已是月中天。
当下打尖住店,住的自是岭南最好客栈的等房。
房间装饰奢华,炆元沅面不改色,坦然自若的走进去,神情间一派平静。
欣雨看着,皱了皱眉。
本以为会看到炆元沅出糗失态,结果却是大失所望,可是不对啊,白日土丫头初初看到摆设齐整的马车时,那副惊艳失态的模样至此记忆犹新,怎么现在见到这般华丽的房间,却表现的如此镇定了?
毕竟还年轻,欣雨心里在想什么几乎都表现在了脸,炆元沅看在眼里,颇觉好笑。
这祸害玩意儿恐怕是做梦也不会想到,现在的她并非之前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土丫头,曾经在富贵窝里走了一遭,什么世面没见识过,什么宝贝没见过?
说起来,前世的时候,她也确实因此而闹出过笑话。
自她记事起就生活里山沟沟里,村子里穷,满目皆是土旮旯砌起来的土坯房,自是没见过这等华丽的房间,当时就看迷了眼,甚至还问住一宿得花多少银子,并让杨嬷嬷给她换间便宜点的房间。
此事在后来成为府中下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她不得台面小家子气的评价,也是自此开始的。
这一切,都是托了当时在场欣雨的福。
那时候她还蠢到以为欣雨是无心之言,殊不知,从一开始她便被人给惦记了,只因她的归来,碍着了某些人的前程!
这人啊,蠢过一次就够了!
正想着的时候,同店小二安排好膳食的杨嬷嬷走了过来。